第四章 他是张少爷

（一）
等我洗漱完去敲他房间的门时，他的微信正好发过来，“我的风扇坏了。”考试的时候，刚画完的水粉画潮湿，没有风扇肯定干不了，没办法了，只能先出去买。
“我们可以一边买，一边顺路吃东西。”张沐忽然跳了一下，“你会骑自行车吗？”
我摇了摇头，想起来之前去写生的时候，所有组员都骑着自行车，只有我……唉。当时因为骑上自行车脚却碰不到地面曾让我一度自闭。
“唉，你要是会就好了。”张沐想了想，“不过我可以教你。”
我们用地图找了一家美术用品店，沿路说说笑笑，倒也不累。可惜我们去到的时候，店已经打烊了，张沐还走进黑暗的走廊喊了几声，失望地走出来，于是我们在街边开始给每一家美术用品店打电话。
（二）
上海街边的灯光斜斜地打过来笼罩在我们的身上。车辆川流的幻影交叠在一起成为无声的交响，来回地在心上摆荡。
光线沿着马路划过，消失在尽头，温度飞快下降。一同消失的，还有我心底最后的悲伤。
“你冷吗？”张沐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着急，如果我说我冷，他可能会放弃计划，可我想帮他一起。于是我摇了摇头，“没事。”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一次接一次的失望，张沐急得跺脚，我只能安慰他，先向前漫无目的地寻找。
已经六点多了，夕阳差不多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之下。我侧过头去，看到张沐被手机屏幕照亮的侧脸，鼻梁很高，眼眶很深，嘴唇很薄，抿在一起，眉毛斜飞上去消失在黑色浓密的头发里。
黑暗模糊了一切的边界，时间水一样地消失。
于是那一句“谢谢你一路陪着我”也消失在胸口，无法说得出来。
我们询问了一家理发店，吹风风扇一类的在上海一条小巷子里有卖的，我们匆忙地赶过去。
“要是还找不到怎么办。”张沐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我读出了他眼里的担心。
“那我就陪你继续找。”
“哇，你也太好了吧。”他好像忽然有了斗志，“走。”背后被人扶了一下，轻轻的，很短促。
我收敛了笑容，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