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风卷残云154

慕容瑾怎么也没料到，原来杨莜还活着！当初慕容珺与杨俊一口咬定他们抓了杨莜的当日她就自戕而亡——即便到了后来杨俊赌上全家人的性命也坚称杨莜早已不在人世！慕容瑾也就相信，因为他相信杨俊再怎么歹毒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必定他们兄妹俩从小就是相依为命的一对孤儿，后来又成了同袍，这份感情更不是普通兄妹之间能有的。慕容瑾之所以相信杨俊的话是还因为她小时候就在他们的身边所感受过他们兄妹之间的那份亲情。并且她也亲眼去皇陵看了杨太妃位于皇陵的墓，基于对太妃的敬重，她相信了这一切！
此刻，她悔恨不已！可她又哪里知道，杨俊并没有骗她，因为杨俊也以为杨莜真的死了。
“慕容珺，放了杨太妃，你想要什么？”陈子风道。
“哈哈哈——我想要什么？陈太子这话问的太没诚意了！朕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那朕就告诉你朕要什么——朕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朕要你归还所有你所侵占的我北国的每一寸土地，朕要你退兵，朕还要——哈哈，让朕想想，哦，有了，朕还要慕容瑾的人头！慕容瑾，一命换一命，你不吃亏！”
“好！我替他答应了你的条件！”慕容瑾说，“想要我的人头，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要先放了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即使不放，那至少也该带到我们面前让我看上一眼。你说她是杨太妃，我又怎知是真是假？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嘴上是否承认，但是你心里清楚！你想守住北国，想留住你的皇位和荣华富贵，那就照我说的做！”
慕容珺难以掩饰内心的狂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笑声像极黄昏时分的老鸹的叫声。他一边为自己的狠辣而自豪，一边为杨媛当日的高瞻远瞩和智慧而骄傲！若不是杨媛当初用了一招李代桃僵之计，骗过了所有人，把杨莜秘密地软禁在宫中地牢，他今日又哪有翻盘的筹码？
原来，杨媛早已用了一个样貌与杨莜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换下杨太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她来要挟慕容瑾。她这一招若是杨俊还活着该有多欣慰啊，因为女儿的心机终于可以与他相匹敌了。
“我的好妹妹啊，不相信皇兄是吗？皇兄曾经也是个一言九鼎之人！皇兄之所以变成了今天的样子都是被逼的！被你，被你们，还有死去的父皇母后！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北国真的没你不成？你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把刀罢了，是我除去所有绊脚石的一把刀而已！你不是想确认她是不是杨太妃吗？你们听见了没有，搞点声音出来给公主听听——”
“啊——”一声女人的惨叫立刻从城楼上传了下来，慕容瑾的心也跟着如千刀万剐般的疼痛！这声音她太熟悉，即使在梦中也能分辨出来。妙菡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把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最肮脏的话都朝着慕容珺、杨媛招呼过去。
此时的慕容珺什么也不在乎了，得意忘形地笑到前俯后仰。
突然，慕容瑾注意到杨莜将身子用力一挺，用脑袋猛甩抓着她右臂的那个侍卫的脸，那人一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她趁机抬起右拳，猛击左边侍卫的下巴——这一甩一击都在一瞬之间，慕容瑾看得清清楚楚。趁着两个侍卫都脱了手的那一瞬间，杨莜纵身一跳，跃下城楼——
与此同时，慕容瑾的身子已经离开战马，已朝着杨莜落下的位置飞去，而她喊出的那声“不要——”仍留在原地回荡着.....
城楼上，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定格在那里，他的半个身子探出城墙，伸长手臂，手中却只紧紧地攥住了杨莜右脚上的一只鞋。看样子他是想抓住杨莜，只可惜，他也慢了一步。也许他忘记了曾经的杨莜是什么出身！他是张一鸣，他一直躲在杨莜的身后。
杨莜贴着慕容瑾的指尖落在了地上，轻的像一片羽毛，一片黄叶，缓缓地落在了地上。嘴角边流淌着的鲜血和那双尚留一丝余光的眼眸证明她曾经是活着的。杨莜已经停止了呼吸，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慕容瑾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沙哑着嗓子，泣不成声。
北国的城墙上又恢复了平静，慕容珺也不知所踪。慕容瑾跪在地上，抱着杨莜的尸体，久久不肯撒手。
太阳已爬过了城楼，慕容瑾松开杨莜渐渐冰冷的双手，她擦干了眼泪，目光中露着从未有过的决然与冷漠！
她把杨莜轻轻地放进妙菡的怀里，轻声道：“照顾好她！”然后站起身来，看着陈子风，平静地说：“现在攻城可以吗？”
“瑾儿，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此时再攻城不是明智之选——相信我，我会亲手将慕容珺带到你面前！”
“我怕我等不了。子风，我们师兄妹一场，最后再帮我一次如何？”
“师兄妹”几个字听的陈子风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还是点点头：“想要我怎么做？”
“给众将士一个选择，如果我开出的条件他们选择了命就是我的，随我攻城！若是牺牲了，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定会厚待他们的家人，如何？”
陈子风怔怔地看着慕容瑾，不知该如何是好，玄冥开了口，“瑾儿，这一仗是生是死，师兄都陪你走一趟，药王谷的仇该了断了！”
“好！”慕容瑾斩钉截铁地应道，不待陈子风开口，她便吩咐道：“陈堂主，传令众将士，今日但凡愿意随我慕容瑾攻城者，赏银二百两，战死者，白银两千两！砍下慕容珺和杨媛人头者，赏黄金万两！”
都道重伤之下必有勇夫，南陈军渐渐萎靡的士气顿时被激发上来。尤其是陈紫云带领的几万人马，冲到了最前面，个个振臂高挥、意气风发，一瞬间，便是战鼓如雷。他们中还有一些人曾是杨莜的部下，他们对杨莜不仅有着同样的忠心还有曾经的同袍之谊，新仇旧恨，即使没有那份悬赏他们也盼望着畅快淋漓地血战一场，为百姓、为杨莜，更为他们自己，他们也要慕容珺还他们一个公道！
陈紫云带领着众将士，将攻城的战鼓擂得撼天动地，京都城内也随之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