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抉择

姬清浅仰起头，凝视着天边清寂的冷月，想起了与兄长的约定，也意识到若只顾一己私欲，恐怕真的会害了沈厌礼，尤其是，在她失去了妖丹之后。
“等我们离开宁郡后，你可以选择不再修妖，我不逼你。”她的话语平淡如水，令人感到情绪莫测。
沈厌礼抬起湿淋淋的头，满脸诧异，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师父，当初你不是说，离开宁郡就是为了利于我修炼妖法吗，为何现在又这么说?”
“此一时彼一时嘛……而且，那只是原因之一。”姬清浅眼神复杂，缓声道：“其实是我有伤在身，需要找一处灵气充沛之地静养。”可失去妖丹对妖族而言，又岂止是受伤那么简单。
沈厌礼怔了怔，恍然大悟，暗想难怪最近她的脸色都不太好，原来如此。
姬清浅默默等了半晌，却见沈厌礼低着头缄默不语，脸色渐渐有些僵硬：“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沈厌礼皱了皱眉，不解其意，沉思片刻后，试探着道：“师父，你那时候为何不与我说实话呢？”
姬清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冷一哼：“即便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有什么帮得上我的地方吗?”
沈厌礼讷讷不语，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惹了她生气，着实是莫名其妙。
“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去找个修真门派修真吧！”姬清浅撇撇嘴道。
“修真?为什么?”沈厌礼心神一震，面露困惑，搞不清这和姬清浅之间有什么联系。
姬清浅淡淡解释道：“修真门派所在之地，大多是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若能在那种地方休养，我的伤势就能迅速恢复。”
“而我虽有办法瞒过人族修真者的神识感应，但却难瞒得过修真门派的护宗大阵，所以，若想进入其中休养，必须由你来带着我。”
“我?”沈厌礼指了指自己，不由苦笑道：“师父，我虽然对你说的修真门派一无所知，但也能猜到想要拜入其中绝非易事一件，我这……”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的灵根品阶虽不算上乘，但也足以拜入陈国的这些修真门派了。”
“灵根是什么?还分品阶?”沈厌礼一头雾水，但心跳却逐渐加快。
“灵根就是凡人拜入修真门派的敲门砖，没有灵根之人，注定无法修真，生来就是凡类。”
“而灵根由高到低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品阶，每个品阶又分上中下等，若我所料没错，你体内的约莫是乙品中上等的灵根，具体是什么灵根，须借助修真门派的测灵镜才能知晓。”
沈厌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暗自欢喜不已，却没想到他的习武天赋平平无奇，却有着品阶不低的灵根。
欣喜之余，又问道：“那我若是拜入了修真门派中，还能继续修炼《神妖长命经》吗？”
姬清浅听他这么问，眸光微微闪烁，连连点头道：“可以是可以的，不过嘛，倘若你不慎在修真门派中泄露了妖气，那就必死无疑了。”
沈厌礼神色微变。
姬清浅摆手一笑，转过话锋道：“当然啦，师父有的是办法帮你，只不过……”她侧身直视着沈厌礼，认真地问道：“这要看你的意愿，你……还想不想修妖呢?”
沈厌礼与她对视一眼，垂下头来陷入犹豫之中。
此时此刻中止修妖去选择修真，避免成为杀戮成性的妖魔，这对他一个人族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神妖长命经》这部妖族秘法，助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对他而言意义非凡，若是鸟尽弓藏，兔走狗烹，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而更多的，是他对现在所拥有的强大力量难以舍弃，这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是一个道理。
月上中天时，沈厌礼长吐一口气，攥紧双拳作出决定：“我不想就此半途而废。”
“真的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以你的心性，极有可能变成滥杀的妖魔，我以前虽说能护你无虞，但现在有伤在身，只怕会出尔反尔哦，你可要考虑清楚才是。”
沈厌礼见她嘴角微翘，俨然是瞧不起他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忿，扬声道：“我尚且未及弱冠，心性总是会不断成长的，总有一日会让你刮目相看！”
“那好。”姬清浅眼底笑意盈盈，少见的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既如此，我赠你一颗辟气珠！”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圆珠，宛如琉璃，其表面有赤、玄、紫三色光华流转，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辟气珠乃是我妖族法器，数量不多，你要悉心保存，把它携带在身上后，在与人厮杀时可以极大程度的压制体内的妖气，不容易被人族的修真者察觉到异样，但在修真门派的护宗大阵笼罩范围之内，即便有这辟气珠，你也万万不可轻易动用妖气。”
“不过还好，你距离修炼出妖气还远着呢。”
沈厌礼接住姬清浅抛来的辟气珠，只觉触感温润如玉，令他灵台顿感清明，浑身都仿佛轻盈了几分。
“好宝贝！”沈厌礼眼前一亮，爱不释手，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师父之前说要我带你去修真门派中，这……怎么个带法?”
“嗯……”姬清浅脸颊上浮现一抹难堪，有些不情愿地道：“届时我以真身跟随在你身边休养，旁人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你的灵兽。”
“灵兽?”沈厌礼愣住。
“灵兽，即是通灵的野兽被你们人族收服后的称呼，若是没有收服，则称之为妖兽。”
沈厌礼内心恍然，不禁觉得有点别扭，我的师父又是我的灵兽?真是奇也怪哉。
“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动身吧，这宁郡简直不是妖待的地方。”姬清浅立即岔开话题，边说边现出真身跃上他的肩头，舒舒服服地趴了下来。
“宁郡有那么差劲吗？”
沈厌礼翻身上马，眺望着月下的群山万壑如此问道，到底是从小到大生活的一片土地，他不愿接受宁郡有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