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昨晚趁着夜色，俊涛安排秦楚和盛名乔装成保安回了医院里，他们后续就是继续完成他们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今天一开工，大伙都觉有些奇怪，秦楚身边一直跟着一位摄影师，除了上洗手间和拍戏里的情节，任何时候都在贴身拍的那种，听说是秦楚要为广告宣传配合做主持介绍他自己的拍摄日常，他全程发挥自如，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像是大家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他营造了一个非常轻松的气氛给网友们介绍相关的主创人员、解说创作内容和述说一些片场里的小趣事。
天晴约了王飞下午四点交接，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朱蔚然就要配合号召公司所有艺人的粉丝应援团，开始转发同步广告和花边小新闻，万一王飞爆些什么料，也让网络上有一种是商业炒作的嫌疑，就不会太过关注事情的真实性了而去非得扒出个所以然了，尽管事情不是真实的，但谁愿意真正了解事情真相呢，都是想要开最大脑洞吃瓜而已。然而这些最不起眼的吃瓜行为，这些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却无形中影响很多人的人生。
王飞如约而至，还按约定带来了财务、行政、人事和律师。天晴没在，只有俊涛带着各部门的负责人在交接工作。房间里多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放了好几大叠文件，俊涛一一给他们介绍，然后让相关负责人跟对方对接，第一步是先让对方通过文件分别了解三个子公司各部门的具体的运营情况，第二步是解释出让合同的相关细则，第三步是双方商议完成合同修订，到第四步才需要通知天晴过来签约。为了节省时间，王飞的律师直接先开始研究出让合同，而各部门也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律师拿到手上的三份出让合同内容都如出一辙，而且重点内容非常少，仅仅两条对方的保障性内容：一、保障原公司全员留任至少五年，待遇按原公司签定的聘用合同为准。二、保证公司发展十五年的计划及细则不变，必须按质按量完成发展任务，不得更改各项服务内容，不得任意更改计划中的土地使用用途。当律师看到出让金额时，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让金额仅仅为象征性的一元，一元！他走到俊涛身边，跟他指出这个一元的问题，俊涛表示这是许总的意思，没有错的，然后把在地上放着的一箱资料递给他，“这儿还有我们的开发公司与村民们及村委签定的土地出让合同及细则、开发保障合同、股权及分红福利保障合同的复印件，原件都在各村委的办事处里存放着。委托市审计局做的审计结果等一个小时就可以出来了，许总说，只要王总按审计局计算好的投资款金额转账到法院备案的账号，我们就可以签合同完成交接了。”
王飞点点头，吩咐大家继续做事，尽量详细地交接清楚，时间方面可以延长，不急于一时。“你们许总怎么不在？”进门就只看到对方只有忙个不停的俊涛在处理这些重要事务，虽然换成谁看着都会心塞，但毕竟也是很重要的事，怎么就不亲自看顾着呢？
“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完成，核对交接什么的都交给我来处理，有些细节我更清楚些，按现在的进度大概四五个小时吧，许总也应该回来了，合约她定会回来签的。”俊涛看都不看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回答。
“你们许总现在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王飞很好奇，今天许书记可不在省内呀，她是要去哪里搬救星吗？
“这您可能不了解，我们许总对已经处理完的事都不会再重复去花时间的，而她不愿意再花时间去解决的事都已经是不重要的事，所以她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正如我说要找到酒吧里的那个人，但许总说这已经不重要了，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俊涛真的难得有机会怼这个令人讨厌的人，说完他就走开了。
最先出来的是审计结果，三家子公司对外总投资为14亿6600多万元，其中包含政府特批十年免息贷款12亿。然后是人事，由于主要劳动力由村委组织，所以公司这三个小团队加起来不足五十人，大部分都是负责项目开发的。财务对接也很顺利，与审计结果只有几百元的差异。剩下只有行政了，由于太多合同要看，律师也亲自上阵，负责看刚才对方递过来的箱子里的各种合同。他拿出面上的几份合同看了看，又翻了底下抽出来几份看了看，还另外一叠里翻出几份，前后看了有十份八份，他拉了王飞到一边，“这三家公司不能要。”王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土地流转合同明确规定了土地开发用途，而且还有与村民签定的各类型开发保障，他们收益配比极不平衡，土地使用权三年一签，就现在有合同在手，三年一过，说收回就收回了，投资风险极大，不能要。”
“三年？开玩笑吧？”王飞也不相信，他把俊涛叫过来，“你们拿的是假合同吧，合同条款完全不合乎常理。”
“王总，合同真实有效的，每份合同最底下一页是市公证处的公证书。可能对于您来说，合同内容不合理，但相对于我们这三家公司的经营内容与发展方向来说，这合同内容是合理的。我们许总预计是十五年的投资建设开发，五年全面发展，十年收益的，顺利的话，我们二十年就可以资金全部回流的，还有十年的全面收益期，三十年期限一到，我们全身而退，一切权利和义务归还土地所有者。没有错的，我跟着去公证处签字的合同，每一份都是我们许总亲自签字的。”
这许天晴是有病吧，这样的合同内容，连甲方都不可能要求的条件，她自己提出来让自己吃亏？“十年的收益期？你们用什么保证这十年的收益？”
“人呀，我们许总说了，土地、时间都很宝贵，但没有人去使用它，就什么价值都没有，我们要按照规划去完成工作任务，才能最大的体现一切资源的价值，不然无论多么优厚的资源也是摆设，所以我们制定了三十年的规划框架。实体成果您是看到的了呀，我们已经建有花园菜园酒厂，不然您会对我们许总的公司这么有兴趣？”俊涛一脸无辜，但心中暗喜，难怪昨天许总这么淡定，他们这些资本主义世界教育出来的资本家，怎么可能会接受社会主义国家的一切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许总真是太绝了，什么招儿都不需要出，直接把事实摆在桌子上就轻而易举地完胜。
明明计划得妥妥地，怎么就没有去看看他们的土地流转合同呢？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步骤怎么就没有做？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吗？忙活了大半年，竟然是在做无用功，她的生意做得那么好，难道就是因为先用自己去保全别人的经营理念吗？这真的是完全颠覆他对生意人的认知，不为了自己赚钱而去做生意，而是为了帮助别人赚钱，花三十年的时间，三十年~~
就在王飞陷入沉思的时候，天晴带着一大包东西风尘仆仆地进来了，天都黑了，一堆人还在她的房间里正忙活着，“大家先暂停一下吧，到楼上餐厅去吃个饭，等一下再继续，我跟王总有些事要说。”她示意俊涛把大伙带出去，只留下她和王飞。“王总，怎么样，进展得还顺利？”她坐到他身边，然后从她带回来的一个包里拿出来一台手提电脑和一个文件袋。
“顺利？顺利中了你的圈套吗？”他冷笑着看着她。
她把从文件袋里拿出来的几张纸递给他，“这是我为我妹妹妹夫代孕的合法文件，这是两个孩子与他们父亲的亲子鉴定，还有我们那边市公安局出的书面证明。你看一下。”然后她开了手提电脑，给他选播一些画面，“这是我从进驻项目以来，住在原来宿舍，办公室，车上，还有酒店里的所有监控画面，包括昨天在这里和你谈话发生的一切，也包括现在此时此刻，所有画面都有。你说的，每个人都有命门，想对付一个人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控制他的命门，让他束手就擒。而我呢，不想被别人控制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自己完全曝露在灯光之下，不留任何死角。你选吧，想看哪一段？”她声音低沉，没有带任何情绪.
“你是疯子吗？监控自己？”
“我只想证明自己光明磊落，别无其它目的。说来当时我想到这样做还得谢谢你，要不是初次相见你就急着向许书记放风想把我赶走，我也不会为了自保自己监控自己，更不会得到俊涛这个得力的助手。”她特别给他选播了昨天他们两人的对话，然后慢悠悠地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坐到他身边，“今天真的太累了，忙活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呀。”看看他的表情，他此时会不会有一种被当头一棒的感觉？“现在楼下秦楚在做直播，附近围了恐怕有两三千人，可热闹了。而且我那边省台、崔宁新媒体、我自己的社区新媒体、朱蔚然公司旗下艺人的所有粉丝应援团，都在同步直播着秦楚做的客席主持广告发布会，你说你把那些图片和短视频发出去，网络上会更关注哪一段？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监控视频也会同步上线，例如这一段。我咨询过了，还找律师备了案，我只为了保全别人不受侵害，本人并没有获得任何经济或权力方面的利益，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或任何个体，这算是正当防卫。”她靠在沙发上喝着酒，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
“小看你了！”王飞有些咬牙切齿。
“现学现做现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看吧，我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这些都可以证明。”她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各种证明和文件，“关于你提的要求，合同我也准备好了，王总要愿意，随时可以签，我许天晴说到做到，有监控作证，绝不食言。”天晴坐直身子看着他，“只是有些可惜了，我原本以为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没想到要到今天这样。”她喝完杯中的酒，又倒上一杯。
“我就是好奇，你用三十年时间，出钱出力，帮别人发展，你得到了什么？”王飞彻底放弃了收购计划，他不可能沿着她的路走完，改变方向，土地所有权等不确定因素也无法满足他的条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得不放弃。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命门已经捏在了她的手里。
天晴看着他，就像是那晚在他的酒店门口初见时看到他一样，笑着跟他说，“从决定参与项目开始，我就确立了是要以这个方向去发展的，并不是因为要应付任何外界阻力而产生的条件性反应后才作出的决定。所以，不是针对你们公司，更不会是针对你。不知道你能否认同，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计较得失的，有时候有些事情，可能看上去做了会失去很多，但后面会发现，自己无形中也得到了更多，这是我的父母用一生教给我的。所以我坚信，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您能明白吗？因此，不要奇怪为什么我们团队做事的时候特别顺利，不要奇怪为什么我们公司仅用两年时间能够成为市里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不要奇怪为什么许书记会把我放在这个位置，更不要奇怪为什么社区项目周边的村委都跟我们合作而不选择你们。可能在今天，你觉得我是你这次工作中的障碍，但其实这障碍不是我，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