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斗

卞黄合满脸哀色，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卞黄合，是啸宏盟下青微堂护法。姬大哥待我恩重如山，卞黄合先前实在不该贪生怕死，明知仇人是谁却只能由着他兴风作浪，却无能为力。”
这番话惹来群情激愤，有人大骂卞黄合不讲义气，有人叫着让他快点把凶手名字说出来，更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卞黄合垂着头，等声浪渐渐平息下来才道：“大伙儿说得有理，我畏首畏尾是个鼠辈，直到昨天遇到宋三英宋大管家，我心中苦闷，吐露内情，宋管家以为我和凶手勾结，害死了姬大哥，骂醒了我，我才决定把真相说出来。但是等会儿我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大家说不定和我一样害怕。”
众人又叫起来，紫旗堂护法魏枝原站出来叫嚣道：“可不是谁都像你一般鼠胆。”紫旗堂和青微堂一向不对付，魏枝原这话一出，人群中便有哄笑声。
卞黄合无奈地道：“姬大哥此番劫难，全因一件镖而起。二月十九，烈焰贺家的管家来啸宏盟找姬大哥。贺家一向有和啸宏盟合作的约定，这位贺管家经常来要一些稀奇的灵宝，因此那日见到他进了姬大哥的书房，我也习以为常。
“可是等到送走这位管家，我走进书房，却见姬大哥一脸愁容。我便上前问道：‘大哥，贺管家来要什么灵宝？’
“姬大哥摇摇头，不作多言。后来我才知道，那哪是一件灵宝，而是一件邪物！就是这件邪物，害死了姬大哥！”
魏枝原立即出言道：“哪来什么邪物？贺家一向正派，从不以妖邪之物修炼。你这是一派胡言！”
卞黄合并不急着反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说道：“心炽血烛，难道还不算邪物？”
魏枝原得意洋洋地质问道：“你失心疯了吧，心炽血烛乃是炽焰树上的红色烛龙结出来的宝物，对修炼有奇效，就是常人拿来作香料，也有延年益寿之功，你把宝物说成邪物，不知道究竟是何居心？”
众人把吕施和卞黄合围到中央，形成一个圈子，李沉璧和晏惊卿却还坐在那个大树墩上，大致能听到里面谁在说什么，但只要周围人一议论起来，便听不清卞黄合等人的声音。
不过借助周围人之口，他们也能知道卞黄合说了什么。
李沉璧向晏惊卿小声解释道：“炽焰树一般生在极热的地方，忘忧森林里也有一些。有些身形似龙的红色虫子，特别喜爱炽焰树，便附在树上吸取养分，同时结出红色的蜡块。因此这蜡块被叫做心炽血烛，虫子自然就是红色烛龙。待到炽焰树的养分全部被吸干，心炽血烛把整棵树包裹起来，便称之为琥珀树。”
晏惊卿点点头道：“心炽血烛我倒是知道，只是书上写的终归不如你亲眼见过来得详实。我听说贺家这些年很是喜欢这类东西，到各处大肆搜罗，尤其是在费城一带。”
站在李沉璧前面的一个蓝衫少年突然回身看了晏惊卿一眼，似是心中奇怪他为何会知道这些。
只听卞黄合那边冷哼一声道：“你只道心炽血烛是宝物，殊不知红色烛龙将好好的炽焰树养成尸体，终究有所损亏。何况，贺管家这次要的不是红烛龙，而是白色烛龙！”
魏枝原不屑道：“从未听说有什么白色烛龙，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虽然姬大哥素日爱重你，但他为人处事都是极公平的，有什么事都是大伙儿一块商量，怎么这件事他就单单和你说了？是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一个什么白色烛龙，好借机攀诬别人！”
众人都沉默下来，站在吕施身旁的陈榆宾反应最快，大声道：“卞大哥说的是姬盟主被这什么白色烛龙害死，并未提及他人，魏堂主怎么便这么怕引火烧身，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敢见人？”
魏枝原怒道：“你是什么人，今日来赴此会的除了天威盟的吕盟主的人，其余都是啸宏盟自家弟兄，你这小孩想混进来探听些什么，快说！”
陈榆宾本是快人快语，被他一吓，心里不禁一抖，但他仍不服输，昂起头来说道：“凡是集会，觅字门的人就都来得，姬盟主美名远扬，乃是英雄豪杰，怎么你偏要排挤他人，把我这想为姬盟主报仇雪恨的人排除在外？”
魏枝原瞪了他一眼，说道：“今天的集会，为的是解决啸宏盟的大事，紫旗堂从初九开始便知会各家镖师，请求谅解；大伙儿也都通情达理，甘心放弃参与这次集会。你不知道这件事，还敢说自己是觅字门的人？”
陈榆宾意味深长地道：“原来现在啸宏盟已是魏护法当家，小可真是失敬失敬。”
他玩心甚重，戏演上头竟然拱手弯腰，魏枝原虽有吃下盟主之位的意思，却不可自己先明示出来。这一来叫他好生难堪，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直气得上不来气。
陈榆宾本不愿来，只是宋三英有事在身无法到场，叫他代为赴会。因此宋三英便托了吕施带上陈榆宾。陈榆宾自然知道啸宏盟提前知会其他镖师清了场，但他故意为之，果然让魏枝原怒愧交加。
陈榆宾还要再说，却被吕施一个手势拦住。吕施对这两人神情淡漠，道：“陈贤弟是宋三英兄弟的义弟，宋兄弟今日有事不得空，然他极重义气，便叫陈贤弟代来听会。陈贤弟，你也该少说些。魏护法，你也不该这般计较。天热，大家火气难免重些，还是听卞黄合兄弟把话说完。”
他对二人各打了五十大板，人群一下安静下来。吕施在卞黄合讲述的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他说完之后，这一下谁都不敢再多说话了。
李沉璧想道：“难怪天威盟创立短短几年就能与啸宏盟齐名，这位吕盟主果然很有威严，大家都愿意听他的话。”
吕施冲卞黄合点点头，道：“卞兄弟，你请继续说吧。”
卞黄合道：“虽然我也觉得魏护法有些无理取闹，但想必大伙儿对我的说辞也有怀疑。为证清白，我先给大家看一样东西，大家看完之后，自然明白我所说为真，那样我才敢继续往下说，不然说到一半做了魏护法的刀下鬼，这可不太好。”
魏枝原拼命忍着恼怒才按住了拔剑的手，就听卞黄合冷笑道：“魏护法，你看看这是什么！”
魏枝原眼前一晃，便见一团白花花的物事向自己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