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虚假与真实

阿托斯大口喘着气，眼里满是惊恐和无助。
以前这种反应都是出现在他的对手身上的。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壮汉的武器已经不知去向，他没有像游侠那样的隐蔽能力，只能疯狂地奔跑着，逃离着，他要离开山谷，如果有可能，他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当被逐星谷男爵用法术打飞时，阿托斯其实十分兴奋，他属于那种越伤越勇的斗士，反抗和冲击只会让他的战斗力更强。
直到那名诡异的女子出现之前，一切都还在阿托斯的预料之内。
被夏果轰飞出去的阿托斯跪立在场中，他是冒险者公会三人中离爱丽丝最近的那个，所以也是第一个受到袭击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心脏异位，阿托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的左胸上有一个小巧的洞，现在被胡乱塞着布条堵着，那个洞口不大不小，刚好够某些女性把手握成拳伸进去……
战斗的本能让阿托斯反手朝着那道紫色的虚影挥出了巨刃，生存的欲望使得他在武器被巨力打飞之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那时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喊自己，阿托斯不知道，那声音听上去像是罗斯特的怒吼，又像是夏尔诡异的祈祷。
如果不是因为公会的任务，阿托斯从来都不会跟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组队。
就快了，阿托斯感觉自己已经跑到了树林的边缘，他根本不怕那些守在道路上的家仆，那种小家伙阿托斯一个手就可以扭断一个。
星辉洒落在这位斗士的身上，也洒落在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周围，阿托斯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见的，是一片紫色的虚无……
“你应该感谢你的同伴。”
夏果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罗斯特。
游侠的双腿不自然地外翻着，两只手也受到了重创，看上去像是被某种利刃切割过一样，他现在只能微微颤抖着，压抑着喉头下的呻吟。
“如果不是那个壮汉抢先逃跑了，或许死的人会是你。”
说着，夏果转身看向了另一边闭目昏迷的夏尔，这个面带疤痕的家伙更像是直接放弃了抵抗，在看清楚觉醒爱丽丝的那一刻，他就直接伸手扣向了自己的眼睛……
“毕竟除了这位之外，我其实不需要太多的俘虏。”
夏果嫌恶地又看了夏尔一眼，转头示意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环朵把这两人控制起来，诅咒女巫对没有反抗能力的生物有额外的约束力，这种约束力来自于诅咒法术“欺软怕硬”的特性。
夏果从来就没有打算让这些入侵者活着回去，他从发布禁令时就想好了要借助觉醒爱丽丝的力量。
近并级的生命强度在逐星谷这个区域已然是无敌的存在，夏果要确保的是爱丽丝出手之后梦魇的秘密不会被泄露出去。
这就意味着夏果更不可能留下活口了。
这里就显露出来逐星谷男爵舒伯特和夏果截然不同的想法，男爵一直都认为爱丽丝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想法也没有问题，毕竟梦魇种子的消息如果泄露出去，整个逐星谷说不定都会被直接抹除。
而夏果，他依旧没有多么融入这个世界，冒险走钢丝的“泰坦遗民行为”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在看清楚爱丽丝的实力之后，这位梦魇种子就已经被夏果视作“可以使用的杀手锏”之一了。
当然了，今晚的情况也有另一种处理方式，那就是在山谷里提前埋伏一队骑士，逐星谷男爵可是有着自己的骑士小队的，然而夏果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人一多就会有变数，更何况那些普通骑士并不一定能留下所有的入侵者，骑士们擅长冲锋奔袭，可不擅长在树林里抓人。
再退一步说，夏果原以为尼塔娅今晚会出现，所以他就更不可能把骑士小队拉出来干活了，要知道尼塔娅本来可是负责替男爵管理骑士队的队长。
站在山谷前的空地上，夏果抬头望了望星空，今夜他并没有亲手杀人，但是那名壮汉终究会成为一具尸体，爱丽丝不可能失手，生和死，这是一个需要夏果直视的问题。
这个世界，现在对他来说，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如果说这真的只是一款游戏，夏果的穿越本质上意味着他变成了一组数据，那他又何必需要在乎这一切，夏果仍视自己为智慧生物，生命的第一要义就是生存，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梦魇种子就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夏果何必尽心尽力替仅剩死寂魂体的舒伯特完成他的使命。
原生npc的死亡与新生，只不过是数据的转换罢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夏果收回视线，看了环朵一眼，女巫带着些微的紧张，正在对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施下一道道诅咒，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
那些细微的动作，眼角手指间的情感流露，你不可能把她看成是一串数据，一些运行的代码，某种可以随意替换的npc……
良久，夏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想过，我可能会死在自己的梦里。
这个念头的浮现，意味着夏果已经把这个世界视作真实，即使他“与众不同”，可以看见属性，自己还带着“系统”，甚至知道“泰坦遗民”只不过是一些嬉闹的过客……他依旧接受了这个世界。
“我被人看见了。”
夏果的沉思被爱丽丝的出现打断，她脸上的纹路更加明显了，虽然爱丽丝自己表示没有问题，但是夏果依旧担心这种行动会加深梦魇界和爱丽丝的联系，看来在仪式完成之前，还是少让爱丽丝行动的好。
“我把那个家伙处理掉的时候，阿福似乎察觉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我不确定阿福看见了多少。”
注意到爱丽丝出现，躺在地上的罗斯特发出了“嗬嗬嗬”的叫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不要着急，之后有你说话的时候。”
罗斯特看到逐星谷男爵皱着眉朝自己走来，一掌斩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痛苦地惨叫起来，眼看着那男爵又要劈下一掌，罗斯特赶紧闭上了双眼，憋住了想要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