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老顾进医院了

陈签带着城城回省城已经四天了。
除了婆婆那天打过来的电话之外，此后就一直仿若关机。
陈签想着，原来顾文真的已经不在乎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这样也好，两个人都没什么留恋了，分开才能不拖泥带水。
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但大多数还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多年的经营白白落了空。
城城这两天也安静了不少，又开始像刚搬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成天趴在小书房里，扒拉着她能看懂的小人书看。
陈签自从知道了女儿根本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什么事儿也不懂的小孩儿，也不知道该对她解释点什么。
这会儿看着女儿天天看书，不问窗外事的样子，陈签反倒松了口气。
又等了两天，顾文依然没有消息，陈签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算帐户上的钱，这些年的花用——顾文出了多少，她用了多少。
如果分开，除了女儿，其他的都要一一分的清楚明白，这样才能互不耽误。
陈泳被她打发回了家。
依照现在的情况，估计年一过完，离婚这个事儿就得提上日程，母亲那边，无论如何都得提前有个铺垫。
而这项“艰巨”的工作，陈泳，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她知道全部内情，又知道陈签的现状，还了解母亲的脾气秉性，由她当说客最好。
毕竟现在陈签的户口还在家里的户口本里，结婚证也是母亲帮忙保存着，要想离婚，还是得经过母亲才行。
不过，陈泳出马，一个顶俩，母亲对于陈签离婚的事，非但没有像从前那样“劝和不劝离”，反而痛快地把户口本和结婚证都给陈签寄了过来。
意思也很明确，若是陈签已经决定好了怎么做，当母亲的一概支持。
如此开明的态度，倒是让陈签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连忙打电话问陈泳如何将事情办得这么漂亮的。
陈泳的原话：“没什么。我就把你受的委屈给妈说了说。没有哪个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的。何况咱妈就咱这么俩姑娘，咱爸又走得早，她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
只这一句，大过年的就让陈签哭得不能自抑，连城城都被吓到了，从小屋子里跑出来疑惑地看着哭成一条狗的妈妈：“妈妈，你不是告诉过城城，哭是最没用的表现吗？可是为什么你这两天老是哭啊？城城都不哭。”
陈签搂着女儿，抹了抹眼泪：“城城说的对，妈妈这几天没出息了。妈妈跟城城学习，要坚强，独立。”
城城点头，给陈签抹了把脸：“妈妈是最棒的。”
陈签的眼泪本就是感动的，没有伤感，又加上女儿软乎乎的小奶音一安慰，收的更快。
很快就沉浸在母女亲情当中。
几天以来陈签一直与城城似乎有些看不见的隔阂，这一会好像又一下子消失了，母女之间的温情一点点地浓厚了起来。
陈签心下庆幸——无论大人孩子，果然还是要相处才行。
正享受着，几日未动的电话就很讨人厌地响了。陈签不耐烦地拿起来，本来想挂掉，但是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让正趴在自己怀里撒娇要抱抱的城城拉开，先接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顾雨。
本来以为，顾雨也是像婆婆一样，解释下事情的经过，之后帮哥哥说几句好话也就算了。
却没想到，顾雨一开口就是哭腔：“姐，咱爸住院了！”
她开口说的“咱爸”，那自然是说的公公老顾。
虽然这会闹得不可开交，但毕竟当了七年的家人，如果真有什么事，陈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怎么了？妈和你哥呢？不在吗？怎么是你打电话？”
“姐，上次你走了。爸妈和哥大吵了一架~，把我哥手机电脑什么的都摔烂了。爸当天气得就没吃饭，第二天晚上就说头晕，心疼，躺下就起不来了，去医院住到现在，也不见我哥。昨天医院说爸中风了，现在床都下不了。这会儿住院没钱了，我哥，我哥说他的钱都给你了……”
顾雨抽抽噎噎，吞吞吐吐，委婉地表达了这会儿缺钱的意思。
原来是要钱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了，怎么做都能理解：“你等等，我看看卡上还有多少，你给我个卡号，我全转给你，先治病。”
“爸做手术先得交三万，后续还得交。妈这儿有两万，我哥手里都没什么钱……”
“好，你别说了。我刚查了，原来家里的公卡上还有 10万，你给我个卡号，我都给你，先用着，治病要紧。”
其实卡上余额只有九万多，为了凑个整，陈签把自己卡上买房余下的那些都补了进去——都这会儿了，她当然不会计较那么多。
顾雨没一会儿就发过来一张银行卡号，陈签第一时间就先把钱转了过去。
可是凌晨的时候，顾雨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姐……要不，你回来劝劝爸？他听说这钱是你出的，死活不愿用，我们又不敢跟他使劲拧，他心血管有问题，又中风，现在这个情况怕他再出大问题，妈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哥又使不上劲。还有，爸想城城了，想看看她。”
现在婚还没离呢，就还是一家人。即便最后分开了，分开的也只是她和婆家一家，城城与他们，与自己的亲情关系是永远割不断的。
陈签最后也答应第二天带着女儿再回去。
下车后带着女儿直奔医院。
原本脸上一贯还算笑得和蔼的老顾，现在竟然口歪眼斜地躺在病床上，才短短几天的功夫，眼窝都凹了进去。
婆婆也是一脸憔悴地担心，趴在公公的床头边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输液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雨是第一个看见她们娘儿俩的，先迎过来。
看着陈签的脸满是歉疚：“姐，对不住啊~事都闹成这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在这个时候找你。”
陈签冲她笑笑：“小雨，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待，不管我和你哥最后成个什么样子，你要是有事，需要我的话，你就说，能帮你的我肯定帮。”
顾雨哭了：“姐~我也恨我哥~他办那些，都不是人事儿。你放心，你俩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