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赐婚

“赐婚？”听了顾清平的话，顾梦蝶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将女儿赐婚给秦王？”
秦王秦竭枫，刚刚袭爵的秦王世子。秦竭枫的父亲老秦王乃是大俞一代战神，不到六十岁便凭借南征北战的累累战功成为了大俞唯一的异姓亲王。
可惜再强的战神也抵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四个月前匈奴铁骑出雁门山奇袭雁门关，老秦王拼死力战保得要塞不失，自己却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雁门关遇袭的消息传来，原本驻扎在崤关的秦王世子秦竭枫奉旨领兵北上驰援雁门关，却在吕梁山深处遭遇埋伏，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本人也重伤濒死。
秦竭枫是何人，乃是秦王的独子，连先帝也曾经赞誉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五岁初上战场便趁西魏与大俞边境对峙国内守备空虚，率领一支五千人的奇兵绕甘宁大漠迂回直捣西魏王庭所在，西魏王乍见秦字军旗以为是大俞秦王兵临城下，几乎不曾抵抗便开城献降。
秦竭枫的援军被伏击，大俞北边摇摇欲坠，朝廷立即调集新的援军北上，老秦王则拼着性命固守孤城一月有余，终于等到了朝廷援军保住了雁门关，以自己的死换来了西北十三州的安宁。当今皇帝为示恩荣，破例没有遵循荫封王爵降级承袭的惯例，仍然册封秦竭枫为秦亲王。
册封王位的典礼是一个月前刚刚举办的，由皇帝的叔叔燕王主持，可惜的是当时秦竭枫重伤昏迷没有亲自出席，听说这几天人好容易清醒了，才递了谢恩的折子，这怎么后脚皇帝便赐婚了呢。
一个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夫君，自己嫁过去干什么？冲喜吗？
顾清平捻须笑道：“这桩婚事乃是贵妃娘娘保媒，今日早朝秦王府掌事代其主呈递谢恩的折子，陛下便在朝堂上亲口赐下了这桩婚事，只等到三天后良辰吉日陛下亲下谕旨，便会昭告天下了，真是我顾氏一族的无上荣耀啊。”
顾梦蝶秀眉微蹙，实在觉得这桩婚事有些蹊跷。
顾清平口中的贵妃，指的乃是宠冠六宫的暄贵妃岳冰，素来与顾家既无交情又无仇怨，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赐婚了，而且还是这么一桩婚事。
或许是她思考地太过投入，以至于顾清平也发现了端倪：“蝶儿，你不高兴吗？”
高兴？叫她怎么高兴，就算秦竭枫是一品亲王，但是如今重伤在床不知道哪天就会一命呜呼，只怕今天自己嫁过去，第二天就要守寡了。
退一步讲，就算秦竭枫大难不死，但为身体所累，此生无论文治武功只怕再难有寸进，以后不过做为一个皇帝昭示君恩的符号存在罢了，顾梦蝶嫁入秦王府，顾家自然是荣耀了，可她要怎么办？真的嫁过去，这辈子可是连和离都没戏了。
顾梦蝶抬起头来，却正对上顾梦霜幸灾乐祸的眼神：“大姐姐是对陛下的赐婚有所不满吗？”
孙丽姝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秦王乃是一品亲王，蝶儿能够嫁入秦王府便是王妃娘娘，若是如此还要心生不满，这不是叫老爷为难吗？”
在这个时代闺中女子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一次的赐婚的乃是真龙天子，顾梦蝶就算不满，也不能在这里说出来。
这婚事蹊跷，顾梦蝶怀疑这背后另有隐情不愿再与顾清平纠缠，忙垂了头露出一副懵懂少女谈及婚事羞怯难当的姿态来低声道：“此事父亲做主便是，女儿有些不舒服，可否容女儿先行告退？”
闺中少女提及婚事总会有些不好意思，顾清平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吧，记得三日后领旨，之后进宫向贵妃娘娘谢恩。”
回到栖蝶轩，顾梦蝶还没说什么，星河却已经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秦王殿下虽然显贵，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还重伤在床生死不明，老爷怎么能把大小姐嫁给他！”
顾梦蝶笑道：“秦王乃是我大俞唯一的异姓亲王，又是功勋之后，以你家小姐我的出身还未必配得上呢。”
星落听到动静从就寝的厢房里出来，正好听到二人的谈话，不仅追问道：“哪个秦王？”
“哪还有两个秦王，就是一个月前刚刚袭爵的秦王啊。”星河气呼呼地回答。
“老爷要将小姐嫁给秦王？！”星落也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太夸张了，这是皇上赐婚，父亲也做不得住。”顾梦蝶道，“其实比起秦王本人如何，我更在意的是如果嫁入秦王府，日后进出便没有在顾府这样方便了，殿主那边如何交代。”
秦王毕竟是军功封王，府中高手不少，不会像顾府的家丁一样尽是些草包，自己要是真嫁过去了，森罗殿蝶王的身份迟早要暴露。
星河一拍脑门儿道：“哎呀，奴婢只顾得这婚事，倒把这事忘了。”
秦王府是什么地方，森罗殿上上下下再清楚不过，老王爷南征北战结下不少血仇，森罗殿做为杀手组织早些年也接过不少与秦王府有关的生意。只是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是比皇宫还要难闯的铜墙铁壁，几番损兵折将之后森罗殿便再也不接关于秦王府的生意了。
顾梦蝶就算有三头六臂，一旦进了秦王府也绝对没办法像这些年在顾府一样出入如无人之境了。
“这门婚事绝对不能成。”顾梦蝶低声沉吟道，“暄贵妃······星落，前几天是不是暄贵妃的生日？老夫人进宫了是吗？”
顾老夫人是顾清平的母亲，顾梦蝶的亲奶奶，比起顾清平的不闻不问，老夫人对顾梦蝶的态度则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了。
说到正事，星落便收起了她那活泼跳脱的样子，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道：“是的，三日前乃是暄贵妃的生辰，宫中大摆宴席，许多诰命和贵女都去了，咱们府里除了老夫人，二小姐也去了。”
“问题应该就出现在这暄贵妃身上。你在府里打探一下老夫人是何时进的宫，又是何时出来的，暄贵妃有没有单独召见过老夫人。还有，最近这段时间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忙些什么。”顾梦蝶吩咐道。
“遵命。”星落领了命，从厢房中取了个食盒装作去厨房取点心的模样出了栖蝶轩打探消息去了。
“小姐怀疑赐婚的事与老夫人有关？”星落走后，星河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夫人平日里虽然更疼二小姐一些，但您也是她的亲孙女，她怎么会把您往火坑里推呢？”
顾梦蝶摇摇头道：“这还不确定，但是暄贵妃深居后宫，连我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会突然向皇上保媒让我嫁给秦王。”
星河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若秦王没有受伤就好了。”
星河其实是希望顾梦蝶早些出嫁的，毕竟她在顾府过得什么日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早一天嫁人也能早一天逃出这个鬼地方，却没想到竟然会被赐婚给秦王，要是小姐诶刚嫁过去秦王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小姐岂不是还要背上克夫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