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猫腻

顾梦蝶看着顾梦霜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继续道：“身为晚辈，姐姐怎么好强夫人所难呢。”
顾梦蝶是顾清平元妻所生的嫡女，对于孙丽姝的态度本来就不需要像其他顾家子嗣一般小心翼翼，更何况顾梦蝶刚刚话到嘴边又故意咽了回去，一点失礼的把柄都没有留给顾梦霜抓，最后这一番话又摆仿佛一副体谅长辈的姿态，越发没有人能派她的不是了。
屋里的人还在因为顾梦蝶方才的话陷于沉默，忽然一个丫头打帘子进来打破了僵局，问顾老夫人何时传午膳，饭摆在何处。
顾老夫人没说话，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她不愿意与这个素来厌弃的孙女一起用膳，但是顾梦蝶在此，总不好撵她回去。
顾老夫人不想和顾梦蝶一起用膳，顾梦蝶也全无与顾老夫人一同吃饭的兴趣，谁知道饭桌上又有谁会想逮着机会给自己添什么堵。方才与顾老夫人的往来言语之间，顾梦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想多逗留。
星落速来机敏，自然猜得出自家小姐的心思，低眉用恰好让顾老夫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顾梦蝶道：“小姐，大夫嘱咐您饭前喝的药，星河必定已经煎好了在栖蝶轩中等这您呢。”
顾梦蝶点了点头，顺势站起身来对着顾老夫人福了福身道：“病体拖累，请老夫人恕梦蝶先行告退。”
顾老夫人正愁每个由头把顾梦蝶打发走，听了她这话当即道：“也罢，你向来身子不好，后日还要入宫谢恩，这几天须得多加注意，不要耽误了才好。”
顾梦蝶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这才带着星落退步离开了东阁间。
走出了福安堂的院子，星落的小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听到小姐喝药根本不关心小姐的身体，心里只想着不要耽误入宫谢恩。听说上个月二小姐病了，老夫人可是专门叫人拿着顾府的拜帖去请得太医，大小姐您也是她的亲生孙女，老夫人怎么能这么偏心！”
顾梦蝶却混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老夫人她若是将我当做孙女，便不会有今日这场赐婚。罢了，反正我本来也没生什么病，倒是用不着她关心。”
因为炼药养蛊的缘故，顾梦蝶难免会在栖蝶轩备一些药石虫草，院中也时常有药香。为了不引人怀疑，顾梦蝶一直对外界做出体弱多病整日与汤药为伍的样子，加上她平日里还要往来森罗殿不在府中，时常称病也可以免去许多亲自出面的麻烦。
“况且比起这些细枝末节，赐婚才是最让我头疼的事啊。”顾梦蝶回想方才与顾老夫人的对话，有些头疼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方才顾老夫人话中明显已经露出了马脚，顾梦蝶几乎可以确定，在暄贵妃寿宴当日，贵妃与顾老夫人独处时一定将赐婚的旨意提前告诉了她，那么暄贵妃为何多此一举要将此事提前告知顾老夫人，并且是秘密告知，将自己这个当事人被瞒地密不透风，赐婚的目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寻常赐婚若是皇家有心提前与双方家中长辈商量，多半不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若是无心与双方家属商量，那直接降旨赐婚就好了，何必提前将顾老夫人叫去密谈。
顾梦蝶虽然现在还猜不出其中的详细情况，但是这无疑说明这桩赐婚背后还有不为人知隐情，卷进这样的麻烦里，对于顾梦蝶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声音的来源是隔墙院中的树冠，星落条件反射地就要朝那边看去，却听顾梦蝶低声道：“别回头。”
星落当即一愣，重新低眉，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地跟在顾梦蝶身后往前走。
二人逐渐走远，直到进了栖蝶轩的院门，跟在她们身后的人才罢休。
“小姐，还是之前我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跟踪我的那批人。”星落对顾梦蝶说。
“方才那个人从我们出了栖蝶轩开始就一直跟在身后，他们隐藏行踪的水平不错，刚才会发出声音应该是在试探我们。”顾梦蝶说。那声响动十分细微，若非习武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究竟是什么人拍出来的？”星落秀眉微蹙。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但是从他们出现的时间来看，会对我感兴趣应该是因为赐婚，所以背后之人的身份无非是与这一次赐婚有关的人。”顾梦蝶说，“与赐婚有关的，除了我不外乎就是暄贵妃、皇宫、秦王府，这三方中暄贵妃和皇宫得到赐婚的消息都要更早，但是这些人是今天早朝皇帝赐婚之后才出现的，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秦王府的人。当然啦，也不能直接下定论，如果他们是我们意料之外的势力，那事情就麻烦了。”
听到她们回来，刚煎好药的星河将药碗放在花厅的桌子上迎出来道：“大小姐。”
“刚才我们出去的时候栖蝶轩有什么异常吗？”顾梦蝶问。
“没有，但是院子周围一直有人。”星河说。
顾梦蝶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他们迟早得进来，无论跟踪还是入府探查，应该都和今天的赐婚脱不了干系，那我作为被赐婚的对象，对方绝没有放过栖蝶轩的理由。他们之所以还不进院门，有可能是因为摸不准我的身份，怕打草惊蛇。尤其是上午在府外，我们甩掉了跟踪的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府外的两人就是我和星河，但是不可能不对我起疑心。”
听了顾梦蝶的话，爱操心的星河小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我们怎么办，小姐。”
顾梦蝶道：“星河，你去把我们所有和森罗殿还有蛊术有关的东西都放进密室里去，今天晚上应该有人会进来。”
“那我们要不要布置一些埋伏？”星落问。
顾梦蝶摇头道：“不，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去把有关森罗殿的东西藏好，至于别的他们想找什么想试探什么都由他们去，我们别做任何反应，务必要让他们认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女。”
“那他们如果要对小姐不利怎么办？”星河有些担心地说，她只关心顾梦蝶的安全。
“你放心，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我不利的。”顾梦蝶笑道，“就算他们直接奔着杀我来，也未必就能如愿啊。快去收拾东西吧，一定不能留下任何不应该出现在普通闺中贵女院子里的东西。”
星河与星落点点头，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