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齐铺而卧

过后不久卫卓羽之事便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卫琼不知道被多少人指着后脊梁耻笑，而朝堂上更是有的官员暗指卫卓羽的事，认为卫醉颜不宜当陪读，怕她也是相公。皇上只是假意怒斥御史，又安慰了他几句，但话里话外都有点想换了太子的伴读。
也因为这件事，卫琼这些年来所建立的功勋与声誉差点毁于一旦，毕竟有哪个忠烈将军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有流言传他以前所建立的军功都是虚假伪造的，甚至是靠杀害忠良得到的，一时间卫府被万夫所指。
卫琼怒而回府，宫里叶旭明听了这件事后竟直接把卫醉颜留宿东宫，齐铺而卧以表明他相信卫醉颜之心，一时间流言纷飞，皇后知道后气得要大骂，这大概也是叶旭明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忤逆皇后。
叶绍钧听到底下的人汇报后不作评价，只是挥手道：“断了与卫府的联系吧，卫府……”怕是不行了。
“是。”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半年后
卫醉颜被人扰得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便看到叶旭明穿着里衣，一只手撑着脑袋侧卧着含笑看着她，“醒了。”
卫醉颜有些迷迷糊糊的揉揉眼，嘟囔着应一声，“快起来了，早课要迟到了。”
叶旭明招宫女进来替他们更衣，尽管卫卓羽一事过去快半年了，但宫里人看她的眼神依然很异样。
“今天我要回府了，再这样爹就要生气了。”卫琼本来就反对她留宿东宫，虽然她年纪小各方面看不出什么，但里子依然是女子。
叶旭明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的小小的身子，这半年大概是他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不至于每天睁开眼就看到她，但有她在身边就是无端让他开心，“嗯，今天下堂后就回吧，我叫宫人备了你爱吃的糕点。”
卫醉颜点点头，对于宫女夷睨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卫卓羽一事过后也令得她快速成长起来，很多事都看得比较通透。只有太子目光深沉的看了那宫女一眼，在卫醉颜出去的时候停下脚步，确定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后指着那宫女道：“把她拖下去扙毙。”
那宫女脸刷的就白了，吓得猛跪下来声音哆嗦哀求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但叶旭明说完这句话后就出去了，似乎根本不当人命是命，其他宫人早已习以为常，这半年太子为了那人扙毙了不少宫人，东宫的人都知道，但这也更怀疑太子的性向，而这宫人恐怕是新来的吧。
卫醉颜晚间回去的时候便听得人说卫琼主动领兵去镇压边境的流民，卫卓承有些反对，“爹，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何况如今时局对我们并不利。”
卫琼何曾不知道，但留在这总比好过每天被人戳后脊梁耻笑好，余光看到卫醉颜回来，他也没有心思再说她，沉吟道：“此事为父自有决断，不必再说。”
“爹爹为什么会突然有如此决定。”卫醉颜亦是皱眉问道，在东宫她自然也知道如今卫府的地位如何，爹爹愿去只怕不单是怕被人戳后脊梁，而且万一有阴谋呢？
“卫府如今在朝堂如履薄冰，若为父不如此做为，只怕……”他面露哀戚，没多说下去，转而道：“况且，我本为将，这是我该做的。”说着他长叹一口气，若卫府再如此堕落下去，只怕圣上更有理由端掉卫府，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卫卓承听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情更加沉重，眉头皱得厉害，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卫醉颜年纪尚小没有像卫承卓那般想得通透，只是有些担心卫琼，虽然这只是流民，但这种事还是有很多不确定性，毕竟这大多是九死一生的事。
几天后卫琼带着卫卓昱前往边境，皇帝把盏送别，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沿途的百姓也不像以往那样送别，有的甚至指着卫琼悄悄议论什么。
皇帝看着底下百姓对着卫琼小声议论，唇上微弯起一抹冷笑，而夏丞相亦是别有深味的勾起唇。
卫醉颜看着卫琼萧寂的背影，虽然他的背脊依然挺直，但她却感觉异常苍老，身上的事几乎要把他压垮，背光中发现他添了许多白发，显然卫卓羽一事对他打击非常大。
卫卓承目光有些深沉，等到大军全部离开徐轻影才不舍道：“走吧。”这是她嫁给卫琼后第一次离别。
卫琼走后就再无消息回来，徐轻影虽然非常担心，但也知道行军艰辛，书信很难送达，只是有时候皱着眉神情忧虑。
今天的叶旭明脸色有些怪异，有好几次对着卫醉颜张口欲言，但又想到什么皱眉闭上嘴，卫醉颜疑惑的看着他，下堂后直接拉着他问道：“太子可是有事与我说，今天一整天说话都吞吞吐吐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叶旭明听到她朋友二字时不禁一震，随后又无声的叹了口气，“你父亲从征三个多月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卫醉颜皱眉，“娘说父亲一切平安。”至于有何消息她倒是不知道。
叶旭明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他张了张嘴，可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是无言道：“万事小心一点吧。”说着扯回自己的手快速离去。
卫醉颜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他的态度，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卫醉颜回府后便看到徐轻影神情忧虑的坐在门前，她有些困惑的叫一声，徐轻影看到她后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含笑道：“回来了。”
卫醉颜点点头，“三哥还没回来吗？”卫琼离开二个月后卫卓承便外出办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卫醉颜又如何知道卫琼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他是去打探消息了。
徐轻影神情有一瞬间忧虑，脸上还是含笑道：“应该快了，今天累了吧，快去换件衣服过来吃饭，娘给你做了爱吃的梨酥。”
“好。”卫醉颜高兴的回自己的院子，徐轻影忧愁的看一眼府门外，皱眉转身也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