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怪老头

话说白夕贤在李家养伤也有了一年半载的，同李家的上上下下也熟络了起来。
李锦檀的爹李天宇是这凤城的富商，以售卖药材发家，加之朝中有人，家业很快做大，成了这凤城远近闻名的富甲朱阁。而李锦檀则是李天宇最为宝贝的掌上明珠，生着一副秀丽可人的面容本就讨喜，性格又乖巧懂事，夫妇俩对女儿的宠爱几乎没了边际。
李天宇虽贵为一方豪商，但为人品行端正慈厚，乐善好施。白夕贤伤愈刚能下地走动之时，会到李府门前闲游，活动筋骨。那时她便常看见李府门前搭好的粥棚，李天宇常会分发大量的粮食给过路逃荒的人和穷苦的乡人，所以他在凤城的名声极好，家中甚至还有遇刺的金匾。
一家之主的德行仁厚，家风清正，那下面的人自然也少有恶习。李府自上而下，大大小小皆是温顺的性子，待人接物礼节尽数周到。白夕贤养伤之时，衣食住行皆如李家小姐一般，李家主仆对她都没有疏远，反而真心相付，关怀备至。
后来的白夕贤常回忆起那时如同极乐一般的平静生活，而愧于李家的救命养育之恩。
日头此时已上了三竿，日光不温不烫，和煦撩人。
白夕贤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有些失焦。额头上还残留着方才渗出的冷汗，不错，她做了梦，有些迷糊。
梦中，一片冷白的花海。花海中，一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容的姑娘散着青丝，手执一片红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白夕贤？”她问到。
女孩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她。不等她再发问，女孩轻快地向她跑来，或许应该说是飘来。靠近了她时，女孩俏皮地贴近她的耳边低语。
“我要走了，于这世间，小女已无撼····”
“替我好好活下去···”
语毕，万顷冷白花海骤然间枯萎失色，从她的脚下开始，生出了朵朵妖异的红花。
她认得，这是曼珠沙华，是黄泉边上的冥界之花。朵朵彼岸花绽放，从她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她看不到的尽头。
女孩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千羽，沿着长满曼珠沙华的花路，散尽在那无垠的尽头。
白夕贤便是在这时梦醒过来，同时也在这时释然地缓了一口气。
她大概之前未曾真正离开过，仍依恋这世间的至味清欢，千家星火，万家喜乐。如今应是见过了世间冷暖，才了结了心愿，愿步入轮回的冥路。
唉，记得喝孟婆汤，忘了这一世的痛怨吧。
白夕贤自嘲地笑了笑，她究竟是怎么躲过阎王爷的生死薄，白白的捡了这副身子。她说了，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她定不会负了承诺。毕竟换种方式看，白夕贤的命是她给的。
报仇自然是首位，凭什么叫人家白欺负了。她贵为嫡女，怎可被庶出的家伙压在头上。是她的，她要加倍夺回，欺她的，她要万倍奉还。
现在，她打算试试这副身子的素质。
白夕贤穿好一件轻巧的衣衫，束好头发，推开了房屋门。
院子里满地散落的火红枫叶，尽添秋意。院中植着庇荫树，是一棵参天古杉。这棵古杉还是李天宇托皇都的老友运来的，十分金贵。
好，就你了。
白夕贤在屋门前站定，倾着身子，猛然间脚底发力，通过爆发的劲向着古杉冲刺，在离树不远处狠力蹬地，腾空而起。
“哎呦我！”身体与古杉相撞的那一刻，白夕贤瞬间感觉骨架一震。
是她高估了这个身子的弹跳力和爆发力。
跌坐在地上，白夕贤脑中晕眩，不适感油然而生，手臂和腿上的旧伤隐痛。
她没放弃，恢复清醒后又试了几次刚才的举动，结果并没有实质性的进步。
这副身子比预想的还要弱，这也太脆了！她有点恼怒，疼痛令她没法立刻冷静思考。撑起身子，扑落身上的尘土，打算再来一遍之时，有人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