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月

日子一点一点流逝，海鸥对时间的概念只有书架上的倒计时——距离高考：671，时间对于海鸥来说仅仅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十一点半，海鸥停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尽管是白天海鸥仍拉着窗帘隔绝外面的光线，仅有几束光侥幸的逃脱了束缚照进屋内，在书桌上刻下一道明亮的痕迹，海鸥将手伸向那束光——手掌合上又张开。
她抓不到光。
母亲今天回家的格外晚，海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从楼下愈发接近的慌乱脚步声猜到可能是母亲，下一秒钥匙之间相碰撞发出的叮叮声，钥匙摩擦锁孔发出的咔哒声，隔着防盗门传入海鸥耳朵里。
“不好意思啊小鸥，帮忙搬东西耽误了。”母亲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有些慌乱的走进屋内。
海鸥摇摇头示意没事，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后便拎着直接去了厨房，“中午吃面条吗？”海鸥问。
“是。”
海鸥把袋子里做饭需要用的食材放到在台上后又把剩下的不需要的食材放到冰箱里，并顺手把那一兜苹果洗了洗放进了果盘里端到了客厅。
苹果格外的红，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不过装苹果的袋子倒不是超市专用的袋子估计是谁送的，海鸥没深思，随手挑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红色的果皮一圈一圈的落下露出淡黄色的果肉，直到削到最后苹果皮也没有从中间断裂，海鸥淡淡看了一眼就把果皮扔进了垃圾桶了，垃圾桶里的纸屑瞬间附着在刚扔得果皮上，脏乱不堪。
海鸥咬了一口果肉，正如她所想的，也正如苹果外表那样——格外的甜。海鸥吃着苹果面无表情的看着午间新闻，明明坐在屋内但海鸥却听见了海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盖过了电视的声音，也盖过了母亲做饭的声响。
当海鸥从嘴里酸甜的果肉品出了一丝丝苦涩后，海鸥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苹果，一点深棕的颜色从苹果核出透出，海鸥拿起水果刀将苹果从中间切开，苹果内部一团糟乱——是坏的。海鸥突然感觉有点反胃，即使她还没有吃到坏的部分。
就算外表再光鲜亮丽又怎样，里面是坏的。
里面已经“腐烂”了，是苹果，又不仅仅是苹果。
海鸥笑着拿起水果刀把内部“腐烂的”、“坏的”一点一点削掉，把剩下完好的果肉重新吃了。
坏的又怎样，好的、坏的都是一个整体的，都是属于它的。
随着主持人“感谢您的观看，我们下次再见。”的新闻结语，母亲也将午饭做好端了出来。海鸥吃饭总是很慢，她仿佛是在思考事情而不是在吃饭，母亲看着果盘里的苹果，道：“小鸥你吃了吗，苹果是不是很甜啊。”
海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母亲自顾自的说下去：“下班的时候我刚好碰见了你李奶奶，看她提东西不方便，帮她把东西送回去了。你知道吗，李奶奶的孙子要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好像是父母离婚，那小孩跟了他爸。”
“他爸再婚又跟他后妈生了一个，那小孩估计是怕他爸不好做，主动提出来跟奶奶住，真是造孽啊，那孩子跟你一样大，都该升高二了这时候转学也不知道适不适应这里学校……”
而后的话海鸥听了个大概，不是说对方的父亲有点窝囊不管事，就是说李奶奶这下不用一个人可算有人陪了。海鸥低头吃饭时不时会附和两声。
吃完后母亲把两个空碗叠在一起站了起来，走的时候说了句：“这苹果是李奶奶给的谢礼，说是从她亲戚果园里摘得，跟超市的比起来更甜呢。”
海鸥将吃过饭的桌子擦干净，提着客厅里的垃圾袋走进厨房看着母亲正在刷碗的背影，说：“妈，还有什么垃圾要扔吗？”
“我卧室垃圾不多，你去把它倒在一起扔了吧。”
海鸥把母亲卧室的垃圾倒进客厅的垃圾袋里，看着那坏掉的果核被其他垃圾一点一点淹没，之后海鸥提着垃圾袋下楼随手将其扔进楼下垃圾箱内——带着坏掉的果核。
有人在意吗？
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