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结契

夜，一如昨日，静谧有序。
化形的白月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来到南书房外头的树枝上观望，直到屋内只剩下陆之尧，她才从树上消失，就像一团烟雾一样，出现在南书房的房梁上。
一阵微风吹起，带进丝丝凉风，笼内烛火微微摇动，陆之尧笔尖微顿，缓缓抬起头，正见一只九尾白猫从房梁上一层一层的走下来，体型不似上次见面时那般硕大如狮，只是比寻常猫咪稍大一些而已。它像踩在一段隐形的阶梯上一样，而它雪白而蓬松的九尾则优雅而从容在身后摇摆着。
陆之尧唇角微微勾起，支起手肘，将下颚轻轻枕在手背上，眉眼微眯，微黄的烛光映衬下，显得那本就惊为天人的容颜更加动人心神，只见他薄唇轻启，“你终于来了。”
白月一跃落在桌案上，一双琥珀色圆润清亮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似乎是在问：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陆之尧挑了挑眉，无所畏惧。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之尧问道。
白月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然后它将目光转移至搁在墨砚上的那只笔上，那笔竟如同被一只隐形的手握住一般，自己在纸上书写起来。
陆之尧看着纸上的字：你抢了我的灵石，导致我灵力受到压制，只有白天天地灵气充沛之时才能化作人形，太阳下山我就会变回原形。
“那你变回原形就不能说话了吗？”陆之尧问。
白月白了他一眼，纸上：能，只是你听不懂而已，与我结契即可听懂。
“结契？”
纸上：结契之后，你我二人就可以互相沟通，互相感应。比如我遇到危险，你即使远在千里也能够感应到，而你遇到危险，我亦如此。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取回灵石的办法，但结契之后，我可以以你的身体为媒介，短时调用灵石的力量。不过你放心，这对你的身体不会产生伤害，只是会有一点虚弱而已。
对你而言，与神结契，你将会拥有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官和更加敏捷的肢体，同时，对你的仙缘也是大有益处的。
结契的原则是双方自愿，所以有一点我必须得告诉你，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消亡。
写罢，白月回眸看向他：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陆之尧轻笑，并无一丝犹豫，只问道：“如何才能结契？”
白月看着他，起初她还有些惊讶于他竟然不需要考虑！转而一想，作为天地间唯一一只拥有万年修为的九尾猫，死亡对她来说，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所以凡人还是贪婪的。思及此，不禁在心中对他产生了一丝鄙夷。
继续写道：以你指尖血，印于我眉间，即可成契。
陆之尧依言行事，以针将食指指尖刺破，鲜红的血液即刻溢出，他看向端坐在桌案上的白月，待她闭上双瞳，他将指尖缓缓靠近她的眉间，接触间逐渐溢出刺眼的金色光芒，这光芒极盛之时乍然一闪，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劲风，而夜空中紫微帝星也闪烁异常，其光芒也比往常更加耀眼。
与此同时，太辰宫星轮异动，国师黎川夜观天象，“北斗南移，紫气汇聚，帝星曜光！”遂大惊，“此乃天佑，难道......”
南书房，金色光芒逐渐消失，化作人形的白月从这光芒中现身。一袭皎白纱裙，冰肌玉骨，超然脱俗，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大大的眼睛如同嵌入满天星辰一般璀璨清亮，而那眉间多出的一点朱砂痣，竟意外的好看，似乎是给这原本孤傲冷漠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娇俏妖娆，更加的动人心魄了，但未及多久，那眉间朱砂印记便逐渐隐去了，一团柔和的白光过后，她便又化作了原形。
有所不同的是，此时的它与寻常猫咪大小无异，而它背后的九尾则变成了一条。
“这是怎么回事？”陆之尧问道。
白月抖了抖身子，说道：“一只九条尾巴的猫未免有些招摇过市，结契后我可以获得一部分灵石的力量，虽不足以支撑我维持人形，却也可以让我以更加安全的形态出现在人前。”
说罢，便兀自靠在烛火旁蜷着身子睡下了。
陆之尧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忽而启唇说道：“你可知，朕曾在梦中见过你？”
白月未做理会，只当这是人类拙劣的表白，而陆之尧却接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朕在梦中见过你我第一次在林中相遇的情景，也见过方才结契时的情景，朕......还见过你只有八尾时的样子，那时朕似乎还只是个孩童，但那孩童似乎又不是朕，只是跟朕长得很像而已......”
听到这，白月“倏”的一下睁开眼睛，圆圆的瞳孔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白月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仰着脑袋望着他，“你身上可有九尾猫印记？”白月有些激动的问道。
陆之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朕身上从无印记。”
“怎么会，没有印记你怎么会知道？”白月兀自思量着，忽而她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我扮成宫女入宫，现在是尚食局的新人，你明天白天来找我，我要探一下你的前世。”
......
消失了一夜的白月刚一回到寝室，正巧碰见抱着书本出来的春桃，现在是早课时间，大家都用完早膳准备去听教习姑姑宣讲宫规了。
只见春桃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白月心中狐疑，又见夏菊三人走在后面，一副不怀好意的嘴脸，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白月回到自己的桌案前，一翻抄写纸，果不其然！
课堂上，当教习姑姑要求昨日罚抄的人将罚抄上交时，夏菊三人拿着白月的抄写纸得意洋洋，脸上充满了挑衅。
原来，她们趁白月不在寝室的时间里，拿走了她的抄写内容以作己用，就等着第二天看白月的笑话呢，而寝室的其他人，自是有人替白月说过话，但后来都受不住夏菊的威胁恐吓，选择了自保。自然，春桃的挤眉弄眼正是为了提醒白月这一点。
教习姑姑翻看了一眼三人的抄写，然后看向白月：“你的呢？”
白月不急不慌的起身，用昨天刚学的揖礼朝秀冉姑姑恭敬一拜，然后道：“回姑姑，您手里有五十七份都是奴婢手抄的。”
白月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但都是抄坏了的，因为奴婢粗心大意，抄写的时候压条压着了一行字，所以您手里的五十七份里每一份都漏抄了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