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姥姥（1）

莫离出生后不久，太姥姥就住了过来，帮忙照顾莫离。
冬天，莫离的尿布、尿湿的棉裤，都是太姥姥洗的。洗完后，天冷晒不干，太姥姥就放在火上给小莫离烤干。那时候，有孩子的家庭就怕下雨、下雪，因为天气一潮湿，尿布就不够穿。
白天，大人给莫离穿上厚厚的棉衣，外面再裹一层厚厚的毯子，以防着凉。太姥姥就这么把莫离搂在怀里，就这么抱着、晃着，日子就慢慢过去了。小莫离，慢慢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
那时候的大人总爱问小孩子：“跟谁亲？跟爸爸亲还是跟妈妈亲？”小莫离，小时候一碰到这种问题就会说：“跟太姥姥亲。”那时候的儿歌，总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但莫离却唱世上只有太姥姥最好。
莫离开始记事儿的时候，太姥姥已经70多岁了。太姥姥满头白发，身体瘦弱。年纪大的老人，只要瘦下来，都会有些皮包骨的感觉，太姥姥也是。太姥姥虽然满脸皱纹，但肤色还算白皙，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当时太姥姥已经是周围的老人中年纪最大的了，所以莫离从未从别人口中听过太姥姥的名字。莫离只知道那是太姥姥，从未想过她也有自己的名字。等莫离长大以后，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时，身边已没有人知道太姥姥的名字。
莫离淘气的时候，妈妈会动手打，但太姥姥不会。人家总说隔代亲，这话一点儿不假。太姥姥总是笑着的，有时莫离淘气了，太姥姥会佯装要打人，但却从未真的动过手。
那时候，家家户户除了手电筒、电灯之外，一样电器都没有。冬天，火炉放到房间里，可夏天该怎么办呢？
那时候的夏天，室内实在太热了。晚上，家家户户都拿着大凉席睡到大马路旁边。那时候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八九点以后，Z村除了时不时的狗叫声和不断的蟋蟀声，几乎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
家家门户大开，铺好凉席和床铺，席地而睡。蒲扇摇啊摇，蚊子和夏日的热气，就这么被驱散啦。那时候，每家至少6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再加两三个孩子。大人摇着扇子，给孩子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小孩子看着星星、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素面朝天，漫天星辰，那时天空很美，日子很恬静。
夏日的白天，中午有时能到40度的高温。中午12:00到下午15:30，这一段时间，是大家午睡的时间。村子里的老人会睡在地头的大树下，风吹过来也是很凉快。莫离小时候，就睡在大门门檐下。太姥姥铺一个凉席，用凉水擦擦，莫离躺在上面，太姥姥手里拿着扇子就一直这么摇着。有时候，碰到蚊子趴在莫离脸上，太姥姥就用扇子把它们赶走。夏季的每天下午，几乎都是如此。太姥姥自己不睡，她就给莫离扇扇子。有时候她自己困了，会不自觉地打瞌睡，可手里的扇子还是不停地摇啊摇。
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有压水井，自己压水喝。当时，农村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大人小孩儿，只要渴了，就压水直接喝。这井水，冬暖夏凉，甚至还有点儿甜，很清凉好喝。
夏日的夜里，莫离渴了就会叫太姥姥，太姥姥就起来去厨房给莫离舀一瓢水。莫离喝完，就倒头继续睡。
时光就这么重复着自己的步伐，莫离则安然度过了那些有太姥姥和井水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