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姥姥（2）

1997年3月，莫离的弟弟莫君出生了。
那一年，莫离快四岁了。
太姥姥，在院子里割韭菜，莫离就在旁边揪茅草，编小兔子。
有时候，太姥姥去地里摘番茄、剪茄子，莫离就在地头捉蚂蚱和蟋蟀。莫离想跟那些男孩子一起去抓小蝌蚪，太姥姥不让去，太姥姥说小孩子，掉进水里可就捞不出来了。
太姥姥摘完菜，回到家。在厨房门口的地上，铺上凉席，小莫离就坐在凉席上。太姥姥在案板上和面，她揪下一小块面团给莫离玩儿。莫离就在凉席上，揉啊揉。太姥姥一个人，自己和面，自己给火添柴，自己做一家的饭。
那是家家户户还是地锅，为了省煤球，大家很少用炉火。夏季，太姥姥经常满头大汗。厨房内，火烧的旺旺的，人热的不得了。太姥姥就用毛巾擦擦汗，继续煮面条、添柴、逗莫离玩儿。
每一家的奶奶和妈妈，总是负责做饭。那么多女性，一生都过得辛劳。炎炎夏日，烧火做饭，汗流满面。Z村的每个女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个年代就是这样，一代一代都这么度过，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那些因烧柴而激发出的热和汗，是被忽视的付出，随着汗水的蒸发，没人再记得曾围着锅台团团转的身影，更没人有意心疼过这一份不容易。
当时很热，很热。但，莫离只顾着玩她的面团，太姥姥边看着莫离，边做着饭，一老一少，心里都很知足。
中午，一家人吃过饭，都去睡午觉。太姥姥就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抱着小莫君，哄他睡觉。街上，有一个老头带着草帽，推着一三轮车的西瓜，沿街叫卖。大喇叭里喊着：“换西瓜啦！麦子、豆子都能换。”
小莫离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走到太姥姥跟前。太姥姥一只手正抖着毛巾给小弟弟赶蚊子。莫离也想让太姥姥抱着，太姥姥实在抱不下了，就用手搂着莫离，哄了哄。莫离跟太姥姥说：“不要告诉妈妈，用弟弟去换个西瓜吧！”
太姥姥听了哈哈大笑，摸了摸莫离的小脑袋。当时，莫离也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只觉得换个西瓜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