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微皱了眉,眸中不由又流露出审视的目光,狐疑道:“源乾曜。你与他相识已有数年,怎么?不认得他的字?”
许多过去解释不了的事情,这时候却忽然都有了回答。盈盈无助地摇着头,答:“我……探花郎的草书写得好,平日也多用草书;他的楷体字,却是收起来的,所以我没什么机会看到。”
他的心一阵阵地酸,他的探花郎啊,他光风霁月的探花郎啊,到底为他蹉跎了多少时光。
李重俊默了片刻,已是了然,便道:“他的书房还有些文书,你去问灵犀要。”
盈盈如今也才二十出头,却在半生的光景里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被父亲强送上权贵的床、被武余淳用爱的名义轻贱侮辱、被武家的人如待衣物般轻易拿起放下……
他活得卑微困顿,时间久了,心也跟着死了。可偏偏在那些日子里,他还能收到老祖母的信。
在武余淳的床上咬舌自尽的第二日,曾祖母的信便到了他的床头。
那时候,盈盈心存死志。武余淳哪怕用尽了心思也无法动摇他分毫,最后,只能把本已被扣留的信件交给他。
盈盈果真活得认真了许多。为了认真得活着,也听话了许多,从而换来了武余淳的满意与通信的权利。
那些年里,那一封封源源不断的信就像是盈盈的桃花源。无论生活中过得如何困顿,他都能藏身在笔墨之中,和信中人共饮一杯茶、同暖一回冬。
老祖母不会写字,那位代笔先生却写得一手极好的小楷。源乾曜横平竖直的一字一句中,酿着盈盈平生难得的自在安闲,藏着他心灵的遥遥归处。
探花郎高中之时,盈盈已经被告知了老祖母的死讯,那些信,便也断了;信里的陪伴,也没了。
可盈盈不知道的是,探花郎收了笔,藏了信,一步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以无权无势之身,护盈盈无忧无虑。
他不喜欢宴饮交游、也不喜欢谄媚权贵,他坐在极盛武家的宴席末席,只是等着一位被亲人遗忘、被世人漠视、却独独被他放在心里的琴师。
等琴师来了,他便踩着银白的月色,如故人重逢似的,问上一句:“盈盈,过得可好?”
他的姿态是清高的,他的神情是冷寂的,可他骨子里却是和暖慈悲的,他看着盈盈的眼神里,是冰雪也为之消融的关切,那时候,盈盈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薄薄一纸过所文书,惹得盈盈红了眼眶。
“琴师是想看这个吧?”灵犀和煦地笑着,为他拿出一个小匣子,道:“三年前,阿郎上奏武家掠人案的时候,便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她是如此擅长察言观色,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匣子中物事的来由,便退了出去,为盈盈轻轻阖上了门。
探花郎的书房算不得大,却四面都堆满了书,一灯如豆,无声地环绕着盈盈。
盈盈生出了无尽的胆怯,甚至不敢伸手打开那一方小小匣子。
他终于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珍重再珍重地取出了匣子里的东西。
匣子里,是一份名籍、一份地契与一封信笺。
信笺之中,探花郎的语气平和,徐徐与他讲了一段往事。
往事里,孤独的书生假冒了老祖母的名义,与少年书信往来;往事里,书生盼着高中那一天,能与少年真正相识;往事里,源乾曜比谁都清楚,从他的折子呈到圣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仕途就再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
源乾曜甚至根本没有想过所谓的仕宦前途,他自己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却早早为琴师安排好了出路。
只要盈盈愿意,他便可以在源乾曜身死的那一刻开始,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安然无恙地远离长安城。
可后来,同样是为了对方,盈盈回到了武余淳的牢笼,重新做了武家牢笼中的金丝雀。
他们在吞噬性命的惊涛骇浪里沉浮,却拼尽全力要护住对方。
他忍不住落下泪来,分不清是心酸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
一骑快马于暗夜中消失于无尽的驿路之上。盈盈终于逃离了锁住他的牢笼、无牵无挂地奔赴他的故乡。
长安城的厚重铁门重新合上,锁住了多少逃不掉的人。李重俊站在城楼上,吩咐:“不必另行录入册子,记在前些日子江南巡察使出城的人数里即可。”
一层层城墙、一级级台阶,指引着他永无回头之路地走在皇权的路上。
在这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台子上,人人说李重俊是冷眼旁观的掌控者,可他何尝不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戏中人。
高高重楼之上,他望着灯火如昼的浩荡宫城与寂寂无声的百里坊市,笑道:“你倒是来得急。”
姬十七从暗处迈出步来,说:师兄。
李重俊眉眼里是全无架子的笑意,问:“久不来长安,想见见家人么?”
——不想。姬十七的回答果决而坚定。
李重俊便不再多说,只是望着遥遥的远山,望着那他不能到达的山河,道:“再过段时间,我家妹妹就回来了。留泽——也要归京了。”
“哦,还有,”他的笑总是和煦而随和,不像是身处高位的弄权者,倒像是说着知心话的朋友:“那位看破了我的安排的谢家郎君,也该被卷入这朝局之中了。”
九尽桃花开,春耕不能歇。桃红共李白,莺鸣伴雁来。吐蕃使团到达绛州龙门县的时候,已过惊蛰时节,仲春悄然来临,带来了暖融融的春意与连绵不绝的虫鸣。
姬二娘向来起得早,抱着一捧桃花去瞧谢知许的时候,谢知许才刚洗漱完。
他似乎总是很难睡醒,即使这时候正慢悠悠喝着粥,眼睛也还是迷迷糊糊地半闭着,带着雾蒙蒙的一层睡意,露出与平日全然不同的人气儿来。
桃花香扑鼻而来,漂亮的桃花枝中,姬二娘笑得也很漂亮——至少谢知许是这么觉得的,“阿恕,园里的桃花开啦!”
谢知许先前心里有多在意姬二娘总是叫他“郎君”,现在听到姬二娘叫他“阿恕”就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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