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缭乱

纪云然跟在乾明帝身后，心中五味杂陈，心中想着些事情不知不觉跟乾明帝拉开了距离。
乾明帝快步走着，本身长，一步等于纪云然两步。等他发现时，纪云然已经落下好远，不由一脸冰冷看着她。
奈何纪云然想着事情并没有发现，一头撞在了乾明帝散发着龙涎香的怀里，浑身一僵。
“德妃这是心中有愧？所以投怀送抱？”乾明帝调笑了一声，很自然拍了拍她的发髻，看起来像是十分宠爱的样子。
纪云然却被拍的一个踉跄，再次撞在了乾明帝胸口上，这力气之大恨不得发点内力顺势拍死。
啪——，乾明帝的手被打开。
纪云然呆呆收回了手，木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远处几个内侍吓得扑通跪了下去。
乾明帝收敛了笑容，冷冷看着她，“怎么想和皇后一起去静修。等下朕给你这个机会。”
纪云然依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二次从自己嘴里冒出了带着尖锐的语气质问，“皇上要我当着这么多人说吗？”
乾明帝冷笑道：“长本事了。德妃不是最恭良贤德吗？怎么这次忍不住了？”
纪云然咬牙忍着，理智告诉她，面前这个是皇帝，可以决定她九族生死的皇帝。
高德忠看着二人样子，心知这次静德妃又要发疯了，朝乾明帝看了一眼，得到暗示后对左右示意，让他们跟自己一起退下。
内侍如流水一样退下，留下她和乾明帝两人。
“那么朕洗耳恭听。看看今天是朕的德妃去地下找自己丫鬟，还是朕会再容你放肆一回。”乾明帝一把抓住她瘦弱的手臂，眼睛盯着她警告道。
“皇上何必这么大动肝火。我只是好奇，你连太后都算计到底想做什么？”纪云然悄然一笑，将刚才怒目而视抛之脑后。
乾明帝居高临下审视了一番，冷道：“那爱妃怎么不在刚才对太后说？说实话，朕想不明白为何太后对你更像母女？难道就是这种自以为的聪明，还是偶尔疯癫？不过有一点，你比后宫所有女人都会惺惺作态。”
纪云然一笑，无视皇帝的话，“皇上不用跟我说这些。早些年，我和慧贵妃可是看见你把虎符给了皇后娘娘。还有说什么薛神医什么生死未卜，也许是皇上派人救了他，正安置在别的地方。再或者，这么多年隐秘事情被查得出来，可能是皇上……”
乾明帝听不下去了，冷冷甩开了她的手臂，“你不想去？”
“臣妾当然不想去。臣妾从小胆小，皇上你是知道的。能活着到老，就是臣妾最大福分。至于旁的东西，臣妾从来不想肖想。”纪云然晃了晃身体，稳住后继续不怕死说道。
“纪云然，你是不会认为太后能护佑你一生？”乾明帝看着眼前这个永远令人厌恶的女人，嘲讽道。
纪云然沉默了，她不想把太后牵扯进来。这些年承蒙太后照顾，她才能平安到现在。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母子间本来情分不深。
乾明帝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个令人直冒寒气的笑意。
纪云然直直看着他，她有预感乾明帝一定想到什么法子对付自己了。
“你知不知道你嫡亲小妹被退婚了。朕看她也有十四了吧，接进来与你姐妹团聚如何？”乾明帝蹦出了一句令她永远无法想到的话。
小妹？纪云然想起那两年在纪家对自己最真心实意的妹妹，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臣妾愿意为皇上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纪云然低下了头，立马道。
“那好吧。德妃陪我一起去看看皇后吧。”乾明帝顺势一拉她的手，握在手心。
纪云然被拉着靠近乾明帝，感觉到他身上传来气息，有些排斥，手用力抽了抽。
乾明帝不满用力一拉，“德妃怎么了？不舒服？”
纪云然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咬咬嘴唇，“皇上总要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德妃不是聪慧吗？还会猜不出来？”乾明帝依旧那么高深、每一步棋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要做的一切，包括太后。所以也不难理解太后对他的心存芥蒂。
“我觉得你疯了！你不是简单想利用我，你想顺着我利用纪家和林家。你难道想顺藤摸瓜、血洗京都？”纪云然声音并不大，却冷醒发现这每一个字撞击在自己心里。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不是最了解乾明帝的那个人。可命运就是可笑，将两个彼此生厌的人用一根红线紧紧绑在一起。
她永远这么清醒，偏偏有时候又那么糊涂。
乾明帝顺着灯火看着这个女人，心中有些难以言表情绪。
纪云然第一次用哀求的语气，继续道：“我求求你，放过纪家和林家好不好？纪、林两家还没势力站在那些位置上。”
乾明帝依然不说话看着她，自然是不言而喻不会轻易动摇。
纪云然心中泛起了无数念头，最后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有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试试。
在乾明帝还在思量她命运时候，看到她一把抓住了乾明帝手，那张素白的脸像是在曾经少年时无数次梦里一样，靠近了自己，能看到她清冷的眼，还有那素淡的唇轻轻印在了自己唇上。
乾明帝一刹那万千思绪崩散，只有一片空白。他顺势取下了披在身上的黑裘裹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拦腰抱起走入临近的屋子。
纪云然也茫然无措只是随着乾明帝，懵懂又可悲。
乾明帝借着月色望着身下的女人，胸口似乎带着淡淡的甜可又不知为什么有几分痛。
良久后，乾明帝用手指抚摸了下她已经昏睡的脸，叹了口气，不应该的。帝王家从来容不下任何东西。
乾明帝从这令人眷恋中起身，利落穿上了衣服，走出了屋子，朝门外侍候的高德忠道：“等下让人送床被子进去。”
高德忠低头称是，又问道：“那原来的……”
“自然不变。”乾明帝淡漠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高德忠愣了下，可又觉得这样才是乾明帝行事，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只是不知道德妃醒来会不会彻底和乾明帝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