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兴师问罪

众人在校园里四处寻找，未果。校门口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张凯出去的身影。
陈阳拨通了张父的电话，张父正在外面开会，不便多说，让陈阳直接找张母。
一个小时左右，张母来到了陈阳的办公室。陈阳见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不就是女版的张凯吗？演西游记的如来佛祖不用化妆，那种肥胖，那种贵气，霸气侧漏啊。
只是如来佛祖总是面目慈祥，张母却是杀气腾腾。
只见张妈妈怒气冲冲：
“陈老师，请你们马上找到我儿子。他好好的在学校上课，怎么不见了？现在外面世界这么乱，我儿子又老实又纯洁，受到伤害怎么办？如果知道我们家有钱，绑架我儿子怎么办？你们承担得了吗？”
陈阳连连点头，说：“是是是！”在张妈的怒视下，又摇摇头：“不不不，承担不起，承担不起。”
一会儿德育处张主任来到现场，陈阳大概的讲了一下基本情况，其中物理老师对张凯说的话，陈阳尽可能淡化的提了一些。
张妈是拆迁户，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在南城这个全国经济前十的地级市，手握五六套拆迁房，那种底气和优越感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在眼下吃着亏又占着理的情况下，更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
此时张妈马上听出其中的玄机，人立刻火上浇油一般跳了起来：
“这物理老师有问题啊！我儿子上课睡觉，大不了祸害他自己，又没祸害别人，他为什么要批评我儿子？还有，大家都是凭关系进的8班，凭啥区别对待，只批评我儿子，不批评李浩然？明明是李浩然欺负我们，踩坏了我们的眼镜。李浩然品德恶劣，你们为啥不管？”
陈阳皱起眉头。
有这样脑回路清奇的老妈，张凯没出去杀人放火，都对不起他妈妈的偏袒宠溺。
陈阳正准备继续解释，张主任制止了他，张主任是担心这个年轻人血气方刚，说出不合适的话来。毕竟学生是在课堂上消失的，学校肯定是有责任。
“您先别急，咱们现在先别急着追究责任，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孩子。我们一起想想，孩子会去哪里？其他事情，都等找到孩子后再说。”张主任劝解着。
张妈跌坐在沙发上，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有一缕垂到面颊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慌乱。她打了几个亲戚朋友的电话，都没有任何张凯的消息。
正在这时，李浩然拖着张凯的书包敲门进来。这书包是在学校操场一角发现的。那里虽有围栏，但已被破坏，不过因为绿树葱茏，遮掩了视线，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萧燃、李浩然和张凯三人，他们常常通过围栏的那个豁口，周末的时候溜到学校操场打篮球，因此了然于心。
李浩然和张凯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两个人。虽然打打闹闹，但是并无多大的矛盾，从来没有隔夜仇。张凯是拆三代，妈宝男，有点钱又有点傻，有点憨也有点怂，没少被别人欺负敲竹杠，那时也都是萧燃和李浩然为他出头。今天张凯告状到老师那里，就是心疼那3000块的吴良材，怕回家没法交代。
最终张凯是在离校很远的一家小网吧找到的，离他愤然出走已过了一天一夜。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张家全城寻找，并找到校领导，扬言不开除物理老师，这事没完；物理老师三次被校长室叫去问话，手头工作暂停；陈阳也被约谈数次。每个人都焦头烂额。
张凯安全回来后，张家正式和校方进行谈判。
张家提出三大诉求：其一，物理肖老师必须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向张凯道歉。其二，如果不能满足第一个诉求，请肖老师或者自动离职，或者要求校方开除肖老师。其三，如果第一和第二个诉求都不能满足的话，就会向上级部门举报，并通报媒体。
校方目前虽然暂停肖老师的工作，但是也不愿意遂了张家的心愿。于是僵持不下，最终双方答应今日面谈。
与会的人员有，张凯母亲，张凯外婆，张家一个做律师的朋友，学校主管教学的凌副校长，德育处张主任，初三（8）班班主任陈阳以及物理肖老师。
张凯的外婆先开口，虽然是古稀之年的老人，由于爱孙心切，说起话来却是那么的剽悍，好在软糯的南城方言削减了话中的威力，听来甚至还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昏特头哉，啥人肖老师啊？小倌能有啥错？下趟内再该样，偶一个泥光拍撒特呐。”
张凯外婆走路颤巍巍，气质却拿捏的死死的，她的话翻译成普通话就是，肖老师，你昏头了吗？我家张凯有什么错啊？你以后再这样，我一个耳光拍死你。
张凯父亲是上门女婿，所谓“有假儿没假孙”，其外婆对张凯的宠溺自然又与其他的隔代亲不同。
接下来是张家的律师朋友慷慨陈词：
“肖老师工作粗暴，对学生变相体罚在前，出言侮辱在后，不能公平公正的处理学生事件，在课堂上逼走学生。置学生和学生家庭于极大的不安和危险之中。”
“侮辱性极强，攻击性很大，有违师德，枉为人师。这样的老师，贵校还留着，是真的想要砸乐文中学的金字招牌吗？贵校如若对此事袖手旁观，我们将向上级主管部门举报，通报媒体，一直到开除肖老师为止。”
陈阳生无可恋的看着对方摇头晃脑，肖老师则表情麻木。
凌副校皱眉不语。钱主任努力打圆场：
“您看，这孩子已经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肖老师也是为孩子好，才说了那么几句。没考虑到青春期孩子的自尊心。肖老师已经知错了。我看，这事就让肖老师在这里认个错，就算过了。”
说完，张主任使劲向肖老师使眼色。可不知为何，肖老师就是像个榆木疙瘩一样，视而不见。急得张主任挤眉弄眼，脸上的表情比一本书还丰富。
所有人都注意到张主任的表情，也都注意到了肖老师的可杀不可辱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