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恶蚺吞象为哪般？

那条巨蚺从池潭中直立起来的时候，头上左右两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瞪向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它的腹部，圆滚滚的，相当庞大，随即，便开始一下一下地向外鼓动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撑破它的肚皮一样。
“不对，不对……小寒，快闪开！”只听着伸手的子玉话音未落，九小寒便顿然感觉到，自己被他从后面猛地及时抱住了。
于是，整个人随着子玉一起侧身翻倒在地，用力三滚两滚地躲闪向另一边。
正当九小寒才反应过来、定睛再瞧向原地的时候，那颗足足近一丈之长的大尖牙，已经被那条巨蚺给吐射了出来，牢牢地剁在了那里。
被裹在子玉怀中的九小寒，趴在雪地上，双手沾了两把有点黏糊糊、又扎手的硬渣儿，像极了动物或人类指甲或硬壳留下来的碎块碎屑。
九小寒从子玉撑起来的一只胳膊下面探出头来，仰望着离他们俩身体几步远的那颗挂着无比恶心、又酸臭的绿色胃液的长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形状上看，不是蚺牙吧？这……好像，不，这应该是象牙吧？！”
皇甫翊以默许式的称赞，朝着自己下巴底下的九小寒点了点头：“嗯。你很识货啊！”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九小寒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上的冷汗，钻了出来，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雪尘和那些碎壳。
他这才想起来，还是很小的时候，自己曾经在清心观的藏书阁中一本旧版《山海经》的某个段落里读到过，有“森蚺吞象三年骨方出”之说。只是，日子久了，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干净了。
还有，别说是他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这二十年里，就连他那得了道的师父无为子活了怎么也有上下几百年的光景了，也是从来未曾亲眼目睹这种传说中的“盛况”啊。
这回，九小寒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跟这般巨物孽畜进行斗法，绝不能硬碰硬，否则，下场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活生生地成为了人家塞牙缝儿的凉拌菜，而已。
蚺这种生物，虽然生来也有听觉，但是极为迟钝，这是由于它们只有内耳、没有外耳和鼓膜的缘故。当然，此时此刻，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吐出了象牙之后，这条巨蚺憨货一般地朝外伸了伸嘴里那短短的舌须，居然什么都没有，又慢慢地退到了水下，像是一副并没有察觉到周围来了三个想要它命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家伙前不久刚刚吞掉了一头大象，在它那数十丈长的肠胃里，正满满当当的，无需再吃下任何多余的食物里，比如，就在眼前的这三个根本不起眼的芝麻绿豆人了。
就在那原本生猛如魔的巨蚺，貌似是对他们三人不屑一顾、自顾自地又潜入池中的时候，夜空中的月亮居然也趁机溜了出来。皎亮的月光洒在巨蚺墨绿色的腹鳞上，晶晶熠熠、光彩闪耀，甚至，有些是要比那天上的星辰还更加夺目几许似的。
手持利剑的侍卫小哥简直要瞠目结舌了，只见他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脸惊呆和讶异状。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条巨蚺如此优美、慵散的姿态。
只待那池潭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九小寒才悄没声地拍了一下仍然呆在原地、纹丝儿未动的侍卫小哥：“刚刚，这……什么情况？我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这大家伙身上的妖魔气息啊？”
“不瞒小道长说，我……也着实百思不得其解呢……”侍卫小哥紧皱起眉头来，再次端详着池水中的那一轮月影，想了又想，才道了一句猜测之语，“难道说，那下面，不只有一条？”
“什……什么？”这下子，可终于轮到九小寒瞠目结舌一回了，“一条就三十来丈高……倘……倘若是还有其他的……”
九小寒没有再敢说下去，硬生生地吞了“那我要是如何对付得了啊”这后半句话，愣愣地看了看贴在自己身后半臂之隔的子玉，无奈地咽了咽被吓出来的口水。
“因为，我和大哥先前遇到的那只，看起来，从容貌和外形特征上，与这只相比，好像有一些很明显的区别！”
“比如呢？”耳鼻上仍然绑系着衣布条的皇甫翊，说起话来，音调有点囔囔的，“哪只更大些？”
“这只！”侍卫小哥举着剑柄，剑尖直指着那宛若明镜一般的池水。
“那是不是因为吞了一头大象、把肠胃撑足了的缘故？”九小寒推测道。
侍卫小哥将手中的利剑收回在怀里，下巴支撑在剑柄上，若有所思着，摇了摇头，道：“不！先前的那只，出水的时候，两只眼睛的轮廓是圆圆的。当时，我看得十分清楚。而，这只，出水的那一刻，眼睛的轮廓却是捎带棱角的！”
“这么不太明显的细节，都分辨得出来啊？”皇甫翊低声着像在自言自语道，看来，那小哥，果然是个训练有素的死侍！
“而且，这只身上鳞片龟裂的纹理更加深刻些，整体的肤色也好像比先前的那只要更暗一些！”
听闻此话，九小寒好奇地质问道：“这两点，又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呃……这只，年岁可能要更大！”侍卫小哥仍以猜测的语气回答道。
“啊？还是一头老蚺？”皇甫翊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未必！通常，在动物界，往往雄类的体型要更加硕大而优美，为的是胜过其他雄类、以更大的优势来吸引雌类，便于……”九小寒看了看听得十分专注的子玉，“子玉，你还太小，这事儿，说多了，你也不懂！”
“我都十七了，有哪里不懂的啊？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所需吗？在这个方面，和人，又有何本质区别呀？！”皇甫翊双手抱臂，透过那斗笠面纱，瞧向了隐藏在里面的、那双最吸引他的蓝眸，“不就是跟那什么，’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一个意思吗？”
“呵呵！”那侍卫小哥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孺子可教也！或许，那水下的家伙，还真可能是这么想的呢？！”
“那它’求‘就’求‘呗……吞什么象、吐什么牙啊？也不怕待会儿和某位’窈窕淑女‘活动筋骨的时候，吃的东西还没消化呐，充血不足，挺不起来吗？！”
咳~咳~咳~九小寒听到子玉的最后一句话，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而，另一边，常年只顾执行死侍任务、连女子是啥味道都没尝过的小哥，自然也是尴尬得一脸通红，转过身去，看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