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

日之门是一群海闸的统称，是祖安人民的伟大造物，令皮尔特沃夫成为了瓦罗兰和恕瑞玛大陆之间的贸易中心，给这座城市里的统治者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财富。
而封锁日之门，是范德尔一伙早已规划好的行动，因为日之门的封锁意味着无数财富的消失，皮城的大人物不会坐视不管，而他们要的也不多，只是祖安的独立。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若皮城的议员们不同意，他们就不会放弃对日之门的封锁。
尽管如此，范德尔却不打算用枪，他不希望造成死伤。这样一来可以保全无辜的生命，另一方面，在他看来，他们是正义的一方，祖安并非天生就该受皮城压迫剥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完全的诉诸暴力，标榜自己正义性的同时，还可保留谈判的余地。
可是希尔科不这么想。
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早已经在他失去左眼的时候，就成了他人生的信条。什么保留余地，老范已经老了，他怎么就不明白，暴力在皮城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分什么杀不杀人，硬不硬软不软，祖安既然反抗了，那就意味着矛盾无法再调和。若皮城要反对我们，那就把反对者杀个干净。
他想：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来替你做。你不想下的决定，我来替你下。
“我是你的影子啊……”
希尔科喃喃道。
“希尔科！”范德尔怒吼。
执法官们的反应比祖安的反抗者们更快，他们纷纷拔枪射击，枪林弹雨一时间铺洒在自己人的身上。
反抗者们装备也很精良，这一波扫射只倒下去几个，他们有人拿着球棒，挥舞着冲了上来，有人拿着手枪，造型非常古老的那种，也朝着执法官开火，双方激烈的火并在一起。
一个执法官拽起范德尔要爆他的头，克莱德冲了过来挺身将其撞飞，手里挥动着钢条掩护范德尔站起身来。
范德尔捂着肩膀踉跄起身，他强忍着肩膀处撕裂般的痛苦，挥舞双拳将执法官的枪打落在地，接着朝他脸上招呼，一拳两拳，拳拳到肉，拳影飞起，执法官帽子被打飞了，脸肿的和猪一样。
“冲啊！今天是祖安独立之日！”
“祖安独立！”
“祖安独立！”
“独立！！！”
反抗者跳着跑着冲过来，冲垮了十二个执法官的防线，朝着日之门涌去。日之门是一群海闸，下面涌动着力量无穷的波涛，一座横跨海峡的钢铁大桥将皮尔特沃夫的下城区和祖安的顶层连接了起来，中间是一个长长的纺锤样的结构。
它既像轮，又像门，像是一个通道的关隘，所以被称为荣耀的“日之门”。
太阳从云从中浮现，阳光落在日之门上，却映现血光点点。
那是反抗者的鲜血！
执法官们还有埋伏！
只见二十多个全身武装到牙齿的执法官从桥的那头出现，手持榴弹筒，口戴防毒罩，见面就是一轮齐射。
火光爆炸，残肢飞射，鲜血被引爆，恐慌随之而爆炸，祖安的反抗者们也只是血肉之躯，他们哀嚎着想逃，却发现腿已经离自己而去，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希尔科双手抱住头，疯狂摇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想这样的……
范德尔沉默，愤怒在沉默中积蓄，不安的阴云彻底化作遮心暴雨，他痛彻心扉！
还有些反抗者还没有认输，他们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填满了枪上的道路，成为了血肉掩体，榴弹筒只有一发之威，执法官们也掏出手枪，合身而上，双方血拼在一起，残肢与血沫齐飞！
希尔科冲的最狠，杀的最多，他持枪一个又一个点射，至少五个执法官死在他手里，他咬紧了牙关，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血腥战场里。
很快反抗者五十多个人就快打完了，执法官还剩下五六个，大桥的钢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四处都是燃烧起来的红烟。可是执法官后面还有支援！有两个小队的执法官正在往桥这边赶，而自己这边却马上就要弹尽粮绝。
无力感，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停手吧，希尔科，我们投降了！”
“投降？你在说什么蠢话，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投降吧！”执法官也在吼，他们不想再打下去了，这是一场悲剧，死的人太多了。
领头的执法官越众而出，说道：“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放下手里的武器。杀人的跟我回去坐牢，没杀人的关禁闭。说的就是你，那个傻子，听到没有？你们输了。”
这是刚才被范德尔扑倒的那个执法官，看上去她似乎在这群人里面地位很高，她说的话其他人都默认了，并没有反驳。
又是一阵沉默，枪声停止了，只有浓烟还在舞弄。
“格雷斯，你确定……”一个执法官问道。
“我确定。”
这句话像一根稻草，压倒了骆驼。
范德尔拉过希尔科，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任何人都可以听出他心中并不平静：“希尔科，是你吗，泄露我们消息给执法官的人……”
希尔科面对着他，大方的承认了，原因在他看来，眼前的事根本无可挽回，大家都没有回头路了，“是我，那又如何，你太心慈手软了范德尔，看看你的身边，你的兄弟姐妹，我们不能停下！”
“你不能够下的决定我就来帮你下！要不是我，可能明年我们都等不到反攻皮尔特沃夫！”
“你就那么想开战吗？！”
“是啊，我就是很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因为他该死，偷听了我们集会的内容，他会回去通风报信，他必须死！”
范德尔沉默了，看着希尔科的眼睛，里面多了些希尔科看不懂得东西。
“那两个人也是你叫来的吧？你怕我下不了决心，所以帮我下，你叫来了两个执法官，杀了一个，让另一个活着去报信，好让我们没有退路。刚才开第一枪的也是你，你杀的人最多。比尔今天凌晨才来酒馆，他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被我锁在地下室。”
沉默片刻，他接着说道：“会通风报信的，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