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互不相让

“谁稀罕住这儿了？哦，你和你弟弟稀罕。自己来还不够，一家老小都带过来了吗？但我看你肝火这么盛，应该住得也不怎么样。我小姨那儿比这里好多了，我可没想过搬回来。”张睿说的是实话，唐敏的家虽小，但张睿能在唐敏那里得到关爱，而这里却只有冷冰冰的面孔。
“死丫头！”张睿把她和她弟弟说得这样不堪，曲流觞非常生气，她一使劲儿，便将纤瘦的张睿推倒在地上了，“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跌坐在地的张睿依然面不改色，但沈光盈却有点不高兴了，“这女人，她居然推你！主任，你痛不痛？”
张睿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没事。”
可惜沈光盈不能扶张睿起身，也没办法帮张睿去修理曲流觞，她除了可以查探别人的身体有没有生病之外，似乎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她纳闷地看着暴脾气的曲流觞，突然发现曲流觞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凶的原因是她那双大眼睛有点向外突出。沈光盈细心观察了一下曲流觞，她觉得，她有可能是长了甲状腺瘤合并甲亢。出于本能，她忍不住帮她探查了一下。
而此时，张睿已经自行起了身，她见沈光盈在帮曲流觞探查身体，便想到这曲流觞有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于是便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可曲流觞却不依不饶，再次对着张睿吼道：“立刻出去你听到没有？”
张睿直视曲流觞带着愤怒的目光，然后一脸淡漠地回了句：“我不出去，我要见我爸爸。”
“我不许你见他，你给我出去！”
其实此时张明伟并不在家，只有曲流觞知道他一大早就到他们家开的钢铁厂处理事情去了。但她并不想告诉张睿，她要让张睿以为，即使她爸爸在家，他也不会出来见她。
曲流觞的叫骂声很大，在外的张明伟听不见，但张睿的奶奶卢美凤却听见了。
一头银发的卢美凤由照顾她起居饮食的工人赵阿姨搀扶着走出了客厅，当她们看见正被曲流觞驱赶的张睿时，都十分惊讶，这个孩子居然自己回来了？
从张睿降生那一刻起，卢美凤就很不喜欢这个孩子，原因是，她是女孩。即使她长得很漂亮，人也乖巧，但卢美凤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接受并喜欢这个孙女。因此，当张明伟为了和曲流觞在一起，而将唐丽和张睿赶出家门时，卢美凤也并没出面阻止，甚至没说张明伟半句不是。
她默许了张明伟的行径，她并不在意谁当她儿子的老婆，她只在意有没有人为这个家生个孙子，传宗接代，继后香火。这于她是极其重要的事，不然，就有愧于列祖列宗了。
当年，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才终于生下张明伟这个儿子。而唐丽生了张睿之后，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她想着，既然唐丽生不出，那换个人来生也是好的。而且，那曲流觞面对其他人时是气焰嚣张，但对她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所以她并不反对曲流觞入张家的门。尽管，偶尔在夜深人静时，这位老人心中对唐丽和张睿也是有些愧疚的，但是，没有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事。
沈光盈探查完后，便对张睿说：“主任，这女人应该得了甲亢，甲亢是甲状腺激素过多引起的，它的症状是烦躁易怒，心慌心悸，多汗，多食，消瘦，手抖，眼突，脖子粗等等，女性还会有月经失调，我看她有好几样都中了。”
“你愣在这里干嘛，你出去。”曲流觞还在驱赶张睿，但张睿却只顾着听沈光盈的讲述。
“但重点不是这个，她还长了个甲状腺瘤，肿瘤压迫到她的喉返神经，所以她声音有些嘶哑。那肿瘤周围的界限很不清晰，是呈浸润性生长的，并没有完整的包膜，颈部淋巴结也有肿大。所以我想，这是恶性的可能性会比较高。”沈光盈继续旁若无人地给张睿授课。
张睿也没理会正用手推她肩膀的曲流觞，而是带着确认般的眼神看着沈光盈。
沈光盈又补了一句：“很有可能是甲状腺癌，但这个病不算可怕，除非是晚期的、恶性程度很高的，不然，一般都可以治愈。”
张睿拨开曲流觞的手，她脑中回荡着沈光盈说的话，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告诉曲流觞她的病情，让她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但思量过后，她又改变了注意，“你的心跳得很快，流了好多汗，刚刚抓着我的那只手都是抖的。”
“你想说什么？有病吗你？”曲流觞越看张睿就越觉得讨厌。
“有病的是你。”张睿故意把声调放低了。
“死丫头，你敢说我有病？”
“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是你确实有病。不过我看你还这么有闲情在这儿又吵又闹的，你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重。”张睿决定让曲流觞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且打算将最坏的情况告诉她。
“呵！挺厉害的嘛，想不到你妈妈生出个女儿嘴巴这么毒！”曲流觞却以为张睿是存心在骂自己。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就生气？虽然你以前应该也称不上温柔善良，但你最近生气的频率很高。”
曲流觞反驳：“我是看到你就来气！”
“你的声音以前应该没这么沙哑的吧？”
“不用你管，你马上离开，别这么多废话！”
“你觉不觉得自己变丑了，眼睛往外突，脖子也变粗了。你时不时就觉得心慌，你常常流很多汗，你的食量变大了，但还是不长肉，而且比以前更瘦了。甚至，你有时连月事都不准了。”张睿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曲流觞有这些症状，但人总是这样的，平日里不觉得，可当自己照着症状一条一条确认，尤其是那些偶尔会这样，有时会这样的病症，便觉得自己确实有过这种情况，继而怀疑自己真得了那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