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狐狸（三）

狐婆婆日夜督促赵河练功，赵河但凡拖延一些，便施用法术惩罚。万般无奈之下，赵河只好规规矩矩的进补血食，修习功法。
总体来说，狐婆婆对赵河还是满意的，祭舞修炼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只是血食吞噬的数量比较少，达不到狐婆婆对赵河这“天生灵兽”的预期。几次逼迫后看赵河撑的肚子滚圆，在祭舞时大吐特吐，也就熄了心思，自我安慰是灵兽千万种，种种不同，不能一概看待。
小纳阴术可以持续修炼到见本性，修行主要修的是“冰肌玉骨”。狐狸多半以媚惑之术见长，故而小纳阴术虽然是锻体法门，也和魅惑挂上了关联。开慧期练的主要是冰肌，共分为九段祭舞，狐婆婆自己没有修炼过，只是靠着多年来的积累能对第一段予以教导，后期的修炼就需要血气自身运行来修炼，只能赵河自己摸索。这第一段祭舞，耗时三月后也教无可教了，为此，狐婆婆大度的表示，她会想尽办法支持赵河修炼，修行中所需要的药材和参悟的道经，赵河尽可以大胆提出。
听到要自己摸索修行，赵河很是开心，向狐婆婆借阅了大量经籍，每日不断参悟，修炼上则是尽可能保持在一个较慢的进度上。虽然不知道狐婆婆为什么要教自己修行小纳阴术，可赵河心知肚明，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恐怕是需要修行到一定程度就需要自己做出牺牲了，实在是不敢练啊。
狐婆婆逐渐不见老迈，只是原先给人仙气飘飘的感觉消失了，妖气、野性更重，脸上时时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赵河翻阅典籍，认为这老狐狸该是寿元到了，堕入魔道，用的摧伐根基的法子来续命。
每日学经义，赵河逐渐也能自己参悟小纳阴术，区区小一年时间，能理解这种艰深法门，这在赵河前世是不敢想的，简直就算是妖孽了，当然，他也不敢向狐婆婆提及，每日仍然细心询问一些早已融会贯通的修行关窍，请教兽皮中的艰深道理，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狐婆婆不愧是大妖，耐心解答下，仍然让赵河受益匪浅。
兽皮中提到，小纳阴术在冰肌阶段有两种可供修行的攻伐体术，一为九毒铁爪，需要大量毒虫辅助修炼；二是飞血刃，可将血气透体而出伤人，威力不俗。
赵河不敢明着向狐婆婆索要修行材料，不断翻阅典籍，发现有些滋补药汤中会用到这些毒物，便假借着滋补身子的理由分批次索要，狐婆婆大为皱眉，施展惑神术询问赵河，见问不出有什么其他理由，也就遂了赵河的心愿，可叹一直攒不够分量，只能徐徐图之。
谷中日久，小纳阴术第一段修成后，第二段的修炼难度变得很高，赵河装作勤奋的样子，缠磨着狐婆婆请教，狐婆婆并不显得着急，反而通情达理的安慰赵河，欲速则不达。
这一日，赵河正熬煎汤药，木屋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明海师弟，你这段日子好逍遥啊。”
赵河探头从窗外看去，是许久未见的明山，他化成一位黝黑少年，应该是幻化之术修炼成了，不过眼睛还是狐狸眼，看着很妖异。
这许久不见，明山还是从前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赵河出门见礼。
明山仔细端详赵河，口中啧啧道：“听说婆婆传你小纳阴术，专修体魄，果然与之前不同。”
赵河恭敬道：“都是婆婆抬举，我天资愚钝，始终入不了门。”
明山兴致勃勃，变回狐身道：“来，和我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的力气。”
赵河面露难色，道：“师兄，明海修行时间还短，师兄神通过人，怎么敢和师兄争斗。”
“比试而已，快来。”
赵河推脱几句，见混不过去，只得答应。
二狐在地上绕着圈，猛地扑在一起。
甫一交手，明山就皱起眉头，修行法力也会缓慢改善体质，他自认为修行以来，力气已经不必寻常猛兽小了，可相比赵河，仍然觉得差了一筹。
“这小纳阴术，当真这么厉害？婆婆竟然不教给我，反而传了明海这厮！”明山心中暗想，使尽浑身力气，缓缓压向赵河。庞大的力量恍如狂风暴雨一般冲来，赵河微微摇晃，却始终不向后一步。
“哈！”明山吐气发声，后爪深深陷进泥土中，皮毛下青筋暴起，一双瞳子直勾勾盯着赵河。
赵河似乎站立不稳，猛的被大力推的向后倒去，很是狼狈。
“师兄真是神力，狐婆婆特意跟我提过，这小纳阴术修不了长生，得不了正果，就是修的一股子蛮力，今天师兄纯和我比较力气，竟然仍能胜我，若是使上法力，明海真是不敢想。”
明山听赵河这番说辞，心中很满意，道：“你有这力气，也算不错的了，婆婆她老人家将此术传给你，你千万小心修持，莫堕了我葫芦洞威名。”
见明山志得意满，赵河连忙恭维他几句，才询问明山的来意。
“婆婆说要出一趟远门，约有一年多不能回来，吩咐我给你送药。哼！你小子无非是生的好看些，这般受婆婆喜爱，真是走运。”
赵河千恩万谢，向远处人立作揖，大声感慨婆婆对自己恩重如山。
“免了免了，你这厮，声音怎么难听的跟鬼似的，少说些话，听着烦人。”明山摆摆手，很不耐烦的打断赵河的表忠心。
赵河讪讪笑着，将明山让进屋，小心翼翼问道：“婆婆年岁已高，这次外出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明山道：“婆婆法力无边，又德高望重，处处有朋友，你且放心。”
赵河让明山随意坐着，取了些熬制的味道甘美的药汤，劝明山尝尝。
这药汤没什么滋补作用，只是酸甜可口，有些酒味，木屋内有赵河闲暇时做的木杯子，装在杯中，呈清透的琥珀色，很好看。
明山一口饮下，大赞道：“好东西，使我暑气全消。”
赵河连连道：“多饮些。”一杯又一杯的为明山续着。
“这药汤有些酒味，婆婆常劝我等不可饮酒，可不能再喝了。”明山大着舌头，不愿意再喝。
“师兄想差了，这不是酒，唤作神仙汤，是用多种药材熬炼的，我这一把子力气，和这神仙汤脱不开关系。”
明山未曾出过山林，没见过酒，只在几年前见狐婆婆喝过，听赵河这么一说，不疑有他，大口咽下。觉得有些头晕，绷紧身子，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又喝了几大口。
赵河见明山有些上头，赶紧在旁边轻声问道：“师兄跟在婆婆身边已经很久了吧？不知道婆婆现在到底是什么岁数了？”
“我是牛头山的狐狸，跟在婆婆身边，有七八年啦。婆婆的话，约摸有一百六十多岁了。”
赵河心头一沉，见本性的大妖寿数不同，就狐狸来说，一般能活到一百七十余岁，这样算，狐婆婆最少还能活十年，她又练了摧伐根基的法子，只怕耗不过她。
“唉，婆婆对我等有大恩大德，万死难报，只是眼看婆婆寿元将尽，我却无能为力，真是心痛啊。”赵河大声感慨，明山听着也眼眶发红，他素来是最忠心的狐狸，心中忧虑，外人难以体会。
两只狐狸推杯换盏，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屋外传来蝉鸣，明山话也说不成了，在木屋地上东扭西歪，赵河默默看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的屋内明晃晃的。
“我听说，有夺舍之法，可以让修行者重活第二世，婆婆或许可以通过这法子来躲过死生大劫。”赵河眼睛闪闪发光，琥珀色的眼睛传出兴奋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