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是只有爱情才迷人

北京的冬天总是灰蒙蒙的，餐厅外的行人都匆匆忙忙，大家都像是一个个上满发条的机器，在自己既定的生产线上勤劳地奉献着。杨寄柔看着窗外，心里琢磨着刚才露露的问题；
“如果我再见到他，我应该说点什么好呢？”杨寄柔认真地问；
“哪有那么容易，北京这么大，哪怕是你清楚了一个人的轨迹，刻意地在他周围日夜徘徊，你们也未必会遇到，运气好一点，可能会留给你一个擦肩而过。”
杨寄柔没有答话，只是盯着一个方向直勾勾地看着，露露想要再安慰她两句：
“不再遇到也是好事，把这段感情回忆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没有当事人的佐证，一切细节都由你说得算；见不到反而会更美好，见到了就只剩下唏嘘了。如果真的再见到，那就骂他两句！”
“我见到了。”
“上次不是没来得及骂…”
“我是说，我现在又见到了！”
杨寄柔看到王信和上次副驾驶的那个短发女孩一前一后地进了餐厅，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溢于言表的喜悦，王信的注意力一直都专注在短发女孩身上，相隔五米的杨寄柔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王信背对着她坐下了，迫不及待地翻着菜单，杨寄柔看到这个熟悉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如果真的如露露所说，这是一场难得的重逢，在这偌大的北京城里，彼此能够再次遇到，是奇迹一般的故事，那现在何止像是个奇迹，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久别重逢，这一次，是他们三个人的狭路相逢。
杨寄柔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短发女孩，她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的眼睛里装着很多故事，齐刘海下面的双眼像是两颗黑色的猫眼石，镶嵌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即使她不开口，杨寄柔也能透过这双深邃的眼睛听到她心里的话。
女孩抬起头看向自己这边，笑着对王信说了什么，王信顺着她的眼神回过了头。
他看到了自己，可是杨寄柔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那不是喜悦，也不是抗拒，更像是不知所措。杨寄柔就这样等着王信再多表达一些，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可以证明这场重逢是有意义的，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这样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你看，是路北洋，这也太巧了。”露露指着杨寄柔身后的电视画面；
杨寄柔回头看了一眼，可不正是路北洋，没想到这位莫须有的新男友也用自己的方式参与了这场重逢，大家在这个滑稽的场景里都默不作声，只有路北洋透过电视念着台词。
“看样子，他可能是打算当做没有见过我。”杨寄柔对着露露讪讪地说；
露露心里清楚自己不需要对她继续讲着那些大道理，这个时候道理不能解决任何心里的困惑；“坐在他对面的是……是女朋友吗？”露露问；
“不知道，看起来应该是吧。”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杨寄柔心里就清楚，这个女孩一定不仅仅是朋友的身份，他们之间的气氛她很熟悉，就是那种轻轻柔柔的，即使不说话，也像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气氛，她拥有过，也失去过。
“那他不打算跟你说话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别难为彼此了，我们先走吧？”露露追问着；
杨寄柔点点头，准备离开这个滑稽的舞台，今天这个重逢，就当作是自己这个资深独角戏演员的最后返场吧，下次任凭谁大喊“安可”，她也不会再粉墨登场了。
杨寄柔挤出了一丝微笑，与跑过来的年轻小粉丝合了影之后，她同露露一起离开了餐厅。这是杨寄柔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遇到自己的粉丝，本应该是开心的时刻，可偏偏这样值得纪念的画面要镶上“偶遇前任”这种恶俗的边框，她觉得扫兴透了。
“露露姐，想要演好戏，真的就只有身体力行这一个方法吗？”她看着露露；
“也不是，体验派、表现派和方法派，这些都是表演学里的经典体系，我之后会给你请个表演老师系统的教你，但其实……”露露犹豫了一下，她想说没有哪个好演员是学出来的，可她看着刚刚体验过爱情失利的杨寄柔，又不想把最后一点希望在她面前残忍敲碎，“但其实，你现在最主要还是需要先练练台词，从气息开始练，慢慢来。”
听到有课程可以学，杨寄柔头顶像是吹过一阵清风，灰蒙蒙的雾霾一下子被吹散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好！我可太期待上课了！”
这城市里，不是只有爱情才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