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美在骨子里

皇甫翊蹿起了一个滴着温泉水的拳头，轻轻地敲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的意识重新恢复清醒、回到当下的现实中来。
——你，现在，不是离勿仙君；他，九小寒，更不是那个仍然记得你、心中有过你、却又无比憎恨你的蓝净初。
“怎么了？子玉弟弟？”九小寒被闷闷的轻响吵醒了，接着又紧张地问了一句，“是哪处的伤，又作痛了？让我转身帮你看看，可好？”
“不碍事儿，不碍事儿，你继续泡你的。就是这里的高温，让我感觉有点闷闷的！”皇甫翊赶紧放下手臂，老老实实地泡在暖暖和和和的泉水里。
“的确是啊！先前，你昏迷的时候，我曾经给你把过脉，你确实……”九小寒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要立即揭穿自己已经知道子玉是双心、双肝奇人的真相了，“你身体的底子，确实太薄了，气血脉象上，也太虚了！”
“小寒哥，可有什么法子或秘术，可以帮我稍加调理调理？”皇甫翊似乎求知若渴般的主动询问道，他连连咳嗽，装作是一副久病难愈的虚弱状态来。
听着子玉的病吟声，九小寒甚为揪心：“子玉，你先别耗神说话！调气补血的法子，我倒是和师父学了几套。这温泉之中的环境刚刚好，正合适！来，我现在教你……”
九小寒一边说着，一边也顾不上先前自己还十分介怀的礼数了。他在水中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朝着子玉又近了一些。
二人相对，彼此面前热乎乎的蒸汽，包裹着对方之间呼吸的气息，似乎让他们周围的温度又上了些许似的。
在九小寒那一对蓝色的眸底，填满了对面一臂之隔的子玉。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再一次地，只有他一人……
一头乌发披肩入水，桃眼灼灼、柳眉弯弯、目若星辰，身体稍暖后有些恢复了红润血色的脸庞……
似乎，九小寒是想要要将子玉整个人都一笔一画、细致入微地刻在自己的双眸里一般，自己的眼神，久久不能移开半分半毫。
在心里，九小寒不时地感慨和悲悯道：这是多么清秀的一位少年啊，倘若是往昔那十七年里能够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里，那子玉一定是个既可以衣食无忧、又可以饱读诗书，既能够被长辈们呵护宠爱着长大、又能够被众多大家闺秀之女子所倾心的君子，成为一方栋梁之才的！
皇甫翊眼睁睁看着九小寒整个人顿在那里，九小寒看起来像是一只注视着子玉、然而却明显地恍惚着是在想着什么。皇甫翊仿佛有种随时读懂九小寒心语的异能似的，于是，他便好奇地半开玩笑着，轻声问道：“小寒哥……我究竟哪里好看，让你迷了昏？”
这句话，就好像是，在九小寒那柔软的心尖上，猛地再一次地用“银针”刺了一下似的。在九小寒听起来，子玉的声音也是犹如天籁之音一样如此地吸引人。
望着如此之近距离的子玉，其实，九小寒特别想实话实说，你哪里都好看，就好似仙境下凡而来的仙人那般脱俗出尘。然而，九小寒绝不会让自己刚刚才失了态，现在又失了得体的分寸。
毕竟，在清心观里的二十年里，九小寒也并非是从来没见过什么美男子。他的那些师兄弟们也大都是有模有样，不论修行能力和排辈分行，单要从颜值等级方面论起来的话，除了他九小寒之外，其中，最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清心观“观草儿”，定是非他十七岁悟彦所莫属了。
然而，子玉的美，美在骨子里，而不在外面的皮相……九小寒贴近子玉的脸颊，又端详了端详。
九小寒忽然不明白，为何，每次当自己望着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甚至每个深夜都独自做好了见不到第二天早起太阳的“狼少年”，九小寒的心底里总是会升腾起一种似曾相识的莫名心痛感。好似是他们两个人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而，其他的人，从来没有给过他如此强烈和异样的感觉。
“九小寒？你没事儿吧？”见九小寒没有及时回答自己，皇甫翊两只旧伤累累的手臂从温池水中轻轻地抬起，便在彼此之前晃了晃手掌，随手而出的水珠溅在九小寒坚挺而的鼻尖上。
九小寒晃了晃神儿，重新恢复了理智：“啊……没事儿，没事儿……不好意思啊……我……我刚刚有点出离了。”
“没关系！我也经常这样！”皇甫翊朝着九小寒笑了笑，“时不时地发一会儿呆。”
“我是一时间回忆着师父曾经教过的日常修为心法口令，才想出了神！”
“喔~~~！”皇甫翊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他整理一下自己耳鬓沾满水珠的乌色发丝。同时表现出十分相信九小寒的话，便接着问道：“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像我这样，双腿盘膝而坐，双目轻轻微闭，力贯双臂，气沉丹田，吐故纳新……”九小寒边说，边为子玉一个动作、一个范式地演示着。
“好！”皇甫翊照猫画虎着地模仿着，跟着九小寒的姿势一起动了起来。
对于皇甫翊而言，除了这种表面上看似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同生共死的异姓兄弟江湖之情以外，他深知：最起码，得在他们人的这个情感基础之上，再从自己身上找到这么一个他“不得不”一直“粘”在九小寒身边的理由——而且，最好的最好，要能和九小寒为他师父无为子道人下山寻药的目标相一致的理由。
如果，他们两个人一起是为了各自的疑难杂症去各地寻医问药的话，也就是，在意识层面上有了“志同道合”、“同病相怜”而“相伴相随”的另一层高度和厚度了。
这样，或许，九小寒自然而然地便无法找到什么可以强磁脱离地“推诿”、或是硬是想要甩掉自己而单独上路的可能借口。
极善与极恶，是两股相斥相生、更可以相互转化的自然之力。纵使，此时的九小寒如此无私地善待着皇甫翊，可，这一次，皇甫翊却不敢再冒险了……